苏浪说完,自己宽衣,迈入浴桶。
沈飞云拿起桌上的油灯,放在屏风后的架子上,也迈步入内。
这里的浴桶不比明德殿内的宽敞,仅供沐浴,不做他用,自然也及不上宜辉坊。
沈飞云坐在里面,顿时觉得十分逼仄,伸不开手脚,和苏浪挨得极近。
他适应片刻,找到伸展移动的方式,惬意道:靠过来,我给你擦背。
他和简亦善两人在澡堂中互相擦背,故意挑选个丝瓜球,彼此作弄,将对方后背擦得快要脱皮,这样恶劣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
苏浪刚听见,有一瞬的犹豫,可想明白后,只能装得并不在意,十分习惯坦然的样子,将下颔搁在沈飞云肩膀上。
对待苏浪,与对待皮糙肉厚的简亦善,当然有所不同。
沈飞云一看苏浪身上细微的伤口还未消退,就知道自己做得过分,可这微不足道的伤口,随便养上几日就能恢复,也不需要涂抹雪花玉露膏,惟有任其自然罢了。
真的不难受?沈飞云用软布轻轻擦了一下,你这人最喜欢在我面前逞强,生怕我看不起你。可在红颜知己面前,手上划开一道小口子,你都恨不能渲染得好似绝症一般。
他故意逗弄苏浪,说些简亦善的趣事。
至此,若说他不知道苏浪在意什么,那当真是假话。
但心里明白,不代表就不以此来捉弄苏浪,相反,他看着爱人为他牵肠挂肚,为他一句话而患得患失,颇有些难以言喻的快活滋味。
苏浪为了扮演好简亦善,花费极大的精力,听简亦善讲述如何与人相处,不用多说,沈飞云是重中之重。
两年来,好几次苏浪都以简亦善的身份出现在沈飞云面前,一解相思之苦,从来没有没有疏漏。
可或许是从友人变换到情人,他竟不知如何自处,几次差点露馅。
他只好庆幸沈飞云一头扎入这段情感,期盼自己的贴近示好,这才没有过分计较他细微之处的变动。
苏浪虽知这次出了纰漏,却以为沈飞云丝毫无察,因此才将自己认作简亦善,说出方才那般略带埋怨的话。
我没有逞强。苏浪心如刀割,埋首沈飞云的颈侧,谁要在你这混小子面前装模作样,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少给我啰嗦。你是在洗澡,还是茶馆里说书的,嗡嗡嗡吵得很。
他故意恼怒,将简亦善的口吻学了个十成十。
沈飞云忍俊不禁道:我听过不少故事,还会唱艳曲,你要是想听,我倒是可以立即来上一段。
苏浪被气到,他刚认识沈飞云,心动爱慕时,对方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简亦善没个正形,好过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近年来愈发荒唐,沈飞云能和简亦善持之以恒地做朋友,果然一丘之貉,不能对他期盼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