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她从小天狼星手里接过了抹布,顺手还安抚了一下仍显局促的少年——“我发誓我看了说明书,我只是想在你起床之前就把早餐做好。”“亲爱的,我不能再更感动了,但下次不要把鸡蛋放进微波炉,好吗?——不,这个是进烤箱的,这是锡纸包装的加热层,看到了吗?不要让它进微波炉,答应我。”
好吧,至少对方是希望为她制作早餐。斯塔西娅一鼓作气,还努力教会了小天狼星分辨烤箱和洗碗机——否则看到自己的餐盒变成一摊塑料原浆躺在烤盘里绝对是可以预见的未来。这就太干净了,实在不需要,谢谢、谢谢。
年轻的巫师像平素一样,什么都学得很快。但他还十分消沉,像条被主人训斥了的大狗。为这平生第一次主动像个家养小精灵一样下厨,他做了自认为十足的准备,然而还是搞砸了。这就让人非常沮丧了,如果不是在麻瓜的地盘上,他可能已经像詹姆当初一样,撒开四条蹄子在草地上打滚,顺便把头插进地精的洞穴里。
斯塔西娅捕捉到了他低沉的情绪,于是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踮起脚拍拍狗头:“这又不怪你啦,是你爸妈的问题。”
他爸妈的问题那可就大了去了,不止和这个微波炉过不去。如果有可能他们大概想把整栋楼都炸了,而不是这四个鸡蛋。他阴郁地想着,接过餐盘坐下来,顺手给盘子里的食物狠狠来了一叉。
“好吧,”安慰没什么用,斯塔西娅叹了口气,把自己餐盘也摆在了桌子上,“下午排练结束,我就带你去玩更好玩的……机器,我保证每个男孩子都喜欢。”
小天狼星暗暗竖起了耳朵,还是一副很矜持的样子,沉默地点了点头,继续吃速食热狗。姑娘却暗暗笑了:如果他没有挺直腰身、把切割的速度变得更轻快的话,这冷峭的样子或许还有点说服力。
餐毕出发前,斯塔西娅坐在车里帮着小天狼星理了理领口,开始进行最后的特训。她双手轻拍合十,期待地看向他。被反复训练了好几遍的小天狼星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又一次开始进行复述:“……我是你的小学同学,今年二十岁,以前是一名运动员,现在在苏格兰的警局做入职前培训,休假旅行来拜访你。没有学过乐器,问就是不知道,再问就瞪回去。”
“不错!”斯塔西娅快活地发动了引擎,缓缓从车位滑了出去,她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随口问他:“对了,我应该怎么向他们介绍你的名字呢?说本名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这倒是。小天狼星干脆地回答:“你就说我叫詹姆.波特。”
“这是现编的名字吗,还是你的朋友?”
“是我们学院最蠢的一个四眼仔,看见红色就会精神错乱。”
这只是一句俏皮话,没想到斯塔西娅特意扭过头看了看他,非常认真地给出了建议:“这可能是属于特定恐惧症,对某些情境会产生惧怕的应激反应,也许红色代表的是血液,他晕血吗……”她忽然闭口不言,一脚刹车踩在了路口。
小天狼星不轻不重地撞在了椅背上时,还在琢磨她话里的词语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二年级的伊万斯,一句话里大半的词不知道准确含义,只能靠整句话的腔调气氛来有个粗略判断。
似乎不是什么好话,反正就他描述的詹姆应该也沾不上什么好评价。于是他问:“这是什么病症吗?”
斯塔西娅难得的露出了冷漠的神情,抿紧了嘴唇:“啊,是的。”她凝了凝神,用一种故作轻松的口气说:“我没告诉过你吗,我大学读的是临床医学。”
小天狼星瞬间生出来了一种奇妙的联想:庞弗雷女士穿着闪光超短裙和龙皮长靴,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开私人演唱会,曲风狂野性感。
他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我以为你是学什么艺术的呢。”他昨天宿在客房里,在墙上的照片陈列里看见了这姑娘幼年时期开始登台的剧照,尽管风格迥然不同,但手写的注释也让他了解了情况:斯塔西娅.波尔顿小姐大概从四五岁就开始跟母亲一起登台演出了。
她把车停进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停车场,轻描淡写地打发了他:“没想到吧。我啊,我从不为外物束缚。”
小天狼星吹了一声口哨,不置可否。他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拿出了黑色琴盒,作为他今天的装备。斯塔西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现在的装扮,恐怕布莱克家的母亲突临现场,也认不出来自己的亲生儿子。
小天狼星昨日离家时的银扣白衬衫被她换成了印着骷髅和锁链图案的t恤,有着丝丝缕缕的细碎下摆,在这外面还罩了一件紧身的短款黑色皮夹克(事实上,这是斯塔西娅一件大码外套)。而他黑色丝制长裤变成了一条喇叭牛仔裤,有着大大小小的破洞。此外他半长的黑发被扎成了一只短短的马尾辫,被压在了一顶黑色棒球帽下。
他对着车窗端详了半天自己现在的尊容,斯塔西娅不禁有些忐忑——这对于大少爷来说是不是过于叛逆了?良久,她等到了反馈。
小天狼星有些不满地用下巴虚点了前方,问:“为什么我身上没有挂那个?”
斯塔西娅转过身来,看着外套上挂着数不清的金属链条、正朝她打招呼的队友,爆发了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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