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跳台上表演了个带车后空翻的斯塔西娅在跑道上兜了两圈,猛地停在了他的面前,解下头盔下,露出红扑扑的、洋溢着光彩的脸庞。她的头发从头盔里滑落,仿佛一面黑色的战旗迎风招展。赛车手的装扮和运动后的潮红让她更像从战场上回来的骑士。
小天狼星没由来地想到了拉文克劳塔楼附近的雅典娜石像。
她微微仰着下巴,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盯着小天狼星。小天狼星非常配合地吹了两声响亮的口哨。果然,斯塔西娅流露出了混合着得意、自豪和羞涩的满足神情,仿佛一只因为送信迅速而被狠狠夸赞了的矜持霍格沃茨猫头鹰。
小天狼星接过她扔过来的手套和护具,一边穿戴一边问:“没想到你对机械这么感兴趣啊,我看你家都是各种乐器和书,我还以为……”他扣上护肘,试了试动作幅度,“……你懂的,那种热爱文艺的娇弱书呆子。”
斯塔西娅心情格外舒畅,不以为忤,撩了撩头发轻快地回答:“说实话,我对机械和比赛都没那么大兴趣,车子的养护我都直接丢给车行——我只是喜欢自由的感觉。”她趴在栏杆上看他穿护膝,“等我年龄够了我就去考飞行员执照,我觉得那一定更自由。不过那肯定不能吹风啦。我觉得还是吹到风最好了,更自由,像真正的鸟。”
正在换鞋的小天狼星顿住了,他缓缓直起身,露出了个神秘的懒散笑容:“啊,说不定真就可以呢。”
斯塔西娅不明就里地从栏杆上微微抬起头,“嗯?”
他终于换好了装备,懒洋洋地伸出手用力揉乱了她刚顺好的头发,在姑娘暴起反击之前笑嘻嘻地撑着栏杆跳进了场地里,骑上她的车子一溜烟儿地跑了。
斯塔西娅气得跺脚。太讨厌了,这个人真的满了十二岁吗?幼稚得仿佛还没上初中!
然而他虽然没念过初中,但确实满了十二岁。在简单地试了小排量机车之后,小天狼星就快速地掌握了驾驶技巧,轻轻松松地开着斯塔西娅的杜卡迪往120英里狂飙了。如果不是她强烈反对,可能他还想马上就学学如何像她一样完成后空翻——但斯塔西娅表示她不想在圣诞节把他的残骸装进盒子里寄给他妈妈。于是小天狼星遗憾地做罢了。
空气因高速而在他的身旁猛烈激荡、刀片一样撞击着他没被护具保护的部位。小天狼星却更因刺激而快乐了——他突然发现了为什么自己长久以来对魁地奇兴趣缺缺:和队友配合作战、追逐着那么几个小球实在不适合他的口味。他轻视一切所谓的荣誉,而速度和刺激可能才是他追求的。要是有纯粹的飞天扫帚竞速赛,他应该会更开心。
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斯塔西娅为什么说她想感受到的是自由——如果有这样一辆车,沃尔布加和奥赖恩,还有那一串讨人厌的亲戚,大概都可以永远地被他抛在身后吧。
他一个摆尾,试图把摩托停在斯塔西娅的面前。因为对速度的评估还不那么准确,他没能像娴熟的女骑手那样精准地在看台前停住,反而多滑出了十几米。但姑娘抱着他的外套跑过来了。
“怎么样?”她眼里闪烁着雀跃的、希望获得认可的光。
小天狼星从头盔里爆发出一阵瓮声瓮气的大笑:“这可太酷了——没错,要是能飞就好了。”
姑娘非常得意,想着没错,确实就是这样。她要收集有力的佐证,好说服因为她酷爱竞速而过于紧张的母亲,最好能再赞助她点英镑去学飞行。
小天狼星也非常快乐,想着没错,这姑娘的品位和她本人一样可敬可爱。摩托的座椅可比飞天扫帚要舒服多了,不仅速度快而且造型还拉风。等他毕业了一定要买一辆麻瓜的大排量摩托,再改装成可以飞行的那种——飞天摩托。他瞬间就想好了产品名和核心技术。最好还能按照阿尔法德的那辆马车改装,做成可以屏蔽麻瓜察觉的那种。
等到他们轮流在赛道跑了无数圈、油箱快要见底的时候,天色也暗沉下来了。两个人以小天狼星口中的“龟速”缓缓返回公寓。
斯塔西娅有那么一段时间没能在赛车跑道上纵情驾驶过了。她心情格外舒畅,甚至还哼起来了轻快的调子。小天狼星对于一切音乐都非常陌生,甚至更胜于魔法史教材上的名字。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发现姑娘确实有一把夜莺一样的好嗓子,尽管他并没有听懂——似乎是意大利语。
斯塔西娅的歌唱在到达目的地之后停下来了。她一边锁车一边用英语缓慢地重复了两句歌词,仿佛在朗诵诗歌:“……你们可知道我心情~我要把一切都讲给你们听~新奇的感觉我也说不清~”
她直起身拍拍手,看向站在一旁扶着车的小天狼星:“你看,虽然我还是很喜欢唱歌,但我不想再像我妈妈一样专职唱歌剧啦。我觉得那一点都不自由。”她做了个法国宫廷的提裙礼,然后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一声短促的笑,“演二十场我就要提二十次一模一样的裙角,再加上排演和谢幕——我觉得机器人比我适合这个工作。”
小天狼星挑起了眉毛:“我不觉得在医疗室里工作就会有多大的自由。”
斯塔西娅走进电梯,靠在厢壁上想了想:“说实话,我觉得人类是没有办法实现理想中的自由的——既然要喂饱自己,那就得工作。但我觉得如果我可以做一名好医生,如果能把病人从病房里解放出来,他们就可以得到一些自由了。那就是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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