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魔尊不懂。
这样的伤势比起从前谢忱山留下的,只能算是稍稍严重,可是从前能快速愈合的伤势,却为何突然仿佛那些脆弱的人族一般,孱弱得不似样?
扭曲的恶意在体内膨胀,无穷杀意难以遏制,补天阵的气息令人厌恶,怀中的温暖在渐渐消散……古怪的暗色中,两团如同鬼火般的猩红逐渐狰狞起来。
实在是太痛,魔甚至分不清楚究竟是那躯壳在发痛,还是那颗新生的心在鼓鼓疼痛。
无心之前,魔尊便会痛。
那些痛是莫名的,寻不到根脚,哪怕痛苦也是懵懂的,无谓的。
有了这颗心之后,却比从前还要痛苦百倍,千倍!
不知其因,痛不知为何,竟然是如此幸运。
——不。
古怪的,扭曲的,混乱的话语在所有人的心头降临。
他们不知为何,却蓦然“听”到了。
——不!
嗬嗬撕裂的耳郭疼得他们弯下腰来。
——这颗心,不想要。
耳鸣般的剧痛让修为较低的修者直接吐出血来,境界直接大跌。
那坐镇补天阵的七十五个阵修也面露痛苦的神色。
“咳咳……我,花费了这般大的力气,才孕育出来的心,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薄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嗓音响起的时候,就连说话的本人也是听不大清的。
如此喧嚣嘈杂的战场,那仿佛是耳语。
的确,现在在褫之内已是战场。
人,妖,魔的战事。
魔物猛然低下头。
然后他后知后觉,现在他这般诡谲的模样,佛修是寻不到他的眼睛的。
于是那头几乎要撑破补天阵的魔物渐渐缩小了身形,他重新化作了人,披着灰扑扑的袍子,上面只有一层滚边,还是从前谢忱山建议他加上的。
俊美苍白的脸低下的时候,两行血红的泪水爬满了他的脸庞。
是滚烫的。
是热的。
如同谢忱山几乎要流干的血。
那也是热的。
“谢,忱,山。”
魔尊用极慢,极慢的速度叫着佛修的名字。
佛修便小声,小声应着。
他似乎是痛极了,也累极了。
自他醒来,那伤口恢复的速度蓦然加快了许多,可是比起他从前那般迅猛,却还是远远不如。
魔尊几根触须在僧人的身上擦过,那浑身血污的灰袍,就换做了雪白的新僧袍。
佛修虽然常一身灰。
然这身白袍,却异常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