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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青铜连枝灯上的烛火已渐渐燃到了底,明黄如月的火光透过菱花格泻出窗,透过茂盛的蔷薇花叶斑驳打在?斛律骁面色冷凝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手心里皆似起了一层寒露,背心微凉,那阵莫名的寒意竟从指尖蔓延进心里。
许愿生生世?世?结为夫妻?永不变心?
她?同陆衡之倒是恩爱!
所以?,就因?为陆衡之伤了她?,她?便不肯再对他付诸感?情吗?自返洛以?来,他一再让步,屡屡低声下气,她?也完全无动于衷,反而一日?比一日?冷淡。
斛律骁眉目阴郁,心底攀上股郁燥而不得发的怒气,一时堵得慌。
然而细究起来,他甚至怨恨不得陆衡之,也怨恨不得她?。因?为一手造成这?般结局的正是他自己。
是他威逼陆衡之把她?送给了他,并非陆衡之主动献妻。她?眼下尚不知此事便对他如此冷淡,若有朝一日?知晓了……
秋夜的月光若寒冰浸身,将他从恍惚间拉回。
不,陆衡之远在?南朝,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朝十七丢去个眼神,十七立刻会意地扬声喊道:“殿下,您回来了。”
屋内,闻见这?刻意提高的一声,慕容笙有些紧张,惶恐不安地站起,谢窈安抚地朝她?点点头,婉婉起身,随她?一道去了门口接迎。
斛律骁负手进屋,冷眼掠了谢窈一眼,她?婉顺垂着目,并未与他视线对上。他这?才将目光转向瑟瑟发抖、惊惧望着他的小姑娘,冷声道:“书抄完了吗?还?不走?”
“我……我……”
他脸色极为阴沉,慕容笙惶遽得贝齿皆在?打颤,竟下意识向谢窈投去求救的目光。
小娘子怕成这?样,哪里瞧得出半分怀春的模样。谢窈无奈咧唇,柔声应道:“启禀大王,是妾做主没让慕容娘子抄书。她?已经?知道错了,您就放过她?吧。”
你做主?你以?为你是谁?
这?话涌至唇边又咽了回去,斛律骁到底记得今日?叫慕容笙过来本?就是让她?来做好人的,阴沉着脸转向十七:“送慕容娘子出府。然后,自己回来罚跪。”
这?怎么又祸及到他了?
十七暗暗叫苦,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催促着一步三?回头的慕容笙走了。
被撩起的珠帘复归平静,室中寂静,识趣的婢子皆行礼退下,似已预料到即将到来的山洪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