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学士说完之后,三名皇子齐齐抬手行礼,完成了初次拜师的礼节之后,雍正咳嗽一声,上前道:“弘历,朕给你找来的师父便是朱轼朱大学士,他学识渊博,见识甚广,是为鼎鼎有名的饱学之士,你要好好听从朱师父的教导。”
弘历也并不奇怪,拢共就三个人的小班教学,这师父就是家庭教师,他没有一点犹豫,立即弯腰鞠躬,口中说道:“老师好。”
皇子们身份贵重,历来皇子拜师,都只是随意抬手行礼,像弘历这样行弯腰鞠躬大礼的到底少见,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而皇帝却震惊于弘历的谦逊。
身为朱师父的朱轼却感受完全不同。他的个性向来古板,令人畏惧有余,却不服居多。就连朱轼的子女被教训之时,也多半只是面上遵从,实际上是不服气的。可面前的四皇子,身为皇子之尊,对他却恭恭敬敬行拜师礼,怎能叫他不内心情绪激昂?
当下朱轼声音变了些许,上前一步,有些失态地双手搀扶着弘历的手臂:“殿下不必如此多礼,臣等学了一身本事,本来就是要奉献给朝廷的,而今能够教导殿下读书,乃是臣的福分。”
在弘历原本所在的世界,他小的时候也是上过学的。只是他家庭富裕,年纪又小,在学校里很是受到了一些委屈排挤,家里人就把他接回去,专门找了家庭教师来教他,而他还挺想念在学校里那么多同学,因此一来这里,立刻就拿曾经在学校里学到的鞠躬来拜这个老师。
没想到这个老师竟然表现得这么激动。
弘历有些摸不着头脑,懵懵地被扶着起来,下意识就去看最熟的人——
雍正此时眉头紧锁,眼光落在朱轼扶着他的手臂上,表情凶得像是下一刻就会把他拎起来揍人一样。
对危险有着敏锐直觉的弘历立即往后缩了一步,避开朱轼的手,退后站定之后,觉得不能就他一个人吸引火力,当即就望着雍正,问道:“父皇,那三哥不用拜师吗?”
雍正被自己儿子这么一问,目光不由自主顺势就转到了弘时那里,他脸上阴沉暴怒的神情还没消退,弘时跟他目光一接触,立刻就吓得一哆嗦,连忙也学着弘历的样子深深鞠躬,避开了雍正的眼神。
雍正:……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胆小如鼠的儿子!
有弘时带头,弘昼虽然还不太明白,却也学着弘时的样子向朱轼鞠躬,起身之后又跟张廷玉鞠躬。张廷玉原本信心满满,觉得皇帝一定会把教导四皇子的任务教给他,可皇帝特指了朱轼做四皇子的师父,这一点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此时被五皇子拜了一下,张廷玉没反应过来,竟然来不及避开,硬生生受了这一礼。
雍正看见面前堪称混乱的拜师礼,忍不住眸色一沉,终于开口道:“行了,今日拜师就到此处,回头你们各自准备拜师礼送给自己的老师。平日里你们就在上书房读书,切记尊师重道,不可仗着自己皇子身份对老师无礼。”
三人齐声答应下来。
雍正被几个儿子气得无语,他原本将朱轼指给弘历,是有自己的考量,可被弘时一掺合,这两个大学士倒成了三个皇子的老师!真是,真是莫名其妙!
他气得训话都懒得训话,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众人恭恭敬敬送皇帝身影离开,好一会儿,张廷玉才看看朱轼,后者面上浮现出激动的淡红色,看着四皇子的眼神几乎算得上是慈爱了,他开口,果然第一句话就是给弘历的:“四皇子,两位皇子,我们先进去吧。”
上书房内。
弘历已经好久没有跟别人一起上课了,即便这里的课程对他来说很陌生,也不妨碍他走进教室,对所见到的一切都觉得稀奇,一双眼睛四下观看,恨不得立刻上手去摸摸。
这里跟他那时候的学校完全不同。
弘历此刻环视一周,见到三张矮几,并三张坐垫,顿时眼睛一亮:居然可以坐在地上上课!
这在现实世界,几乎不可能好吧?
弘历高兴不已,立即选了最近的一张矮几坐,两手按在几案上,发觉高度也正好,他只要坐得笔直,那高度就正好,当下脸上便露了笑容。
一旁的弘时却见不得弘历高兴,他见弘历坐下来,立即就站到弘历身边,阴阳怪气地问道:“你难道连谦逊礼让都没学过么?这么多人,你怎么就自己坐下来了?”
弘时这人十分不讲理,一双吊眼看过来,全是煞气。
弘历却好像果真怕了他一样,闻言就站起来,笑眯眯道:“三哥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先选座位。”
见弘历乖顺,弘时得意地笑起来,伸手点了点弘历:“不错,还算你知道怕我。放心吧,只要以后你都这么乖巧懂事,哥哥罩着你。”
弘时满面得意,弘历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弘时的笑容僵住,他拉过来弘昼,依旧是笑眯眯地问:“五弟,你年纪最小,我们做哥哥的都应该让着你,说吧,你想坐在哪里?”
弘昼被弘历拉着,看着他温和无害的笑脸,迷迷糊糊就指了指旁边的桌子:“我想坐在窗户边上。”
弘历听了之后,转过脸来问弘时:“三哥,五弟说他想坐在窗户边。”
弘时坐下去的动作被人打断,本来想要发火,但见到弘昼也没有争夺中间的座位,哼了一声:“算你知趣,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