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雍正沉声道:“行了,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爷爷每次轻轻放过他之后总要板着脸放狠话,这套流程弘历已经无比熟悉,当下就顺势回答:“是,我再也不敢了。”
雍正盯着弘历,似乎是从他脸上看出来他没有那么认真,咳了一声,便对张廷玉和朱轼道:“两位爱卿,既然你们现在是弘历他们的老师,就不要把他们当做皇子来看,就当做普通学生,该打该罚,都由得你们。”
弘历顿时头皮一紧,雍正的下一句话已经出来了:“苏培盛,你去库房找一把戒尺来,专程放在上书房,下次谁要是再敢闹,两位爱卿,你们就用戒尺,行使你们的为师职权。”
体罚可要不得!
“弘历,你以为如何?”
尽管弘历内心疯狂拒绝,奈何下一瞬雍正转过来问他的时候,他还是十分识时务地表示了夸赞:“父皇此举甚好,甚好……”
眼见着这鬼灵精怪的儿子在自己手上吃瘪,雍正只觉得心情比拿下一个强敌还要愉悦,他翘了翘唇角,转身离开:“既然如此,朕也不耽误你们读书,你们都回去吧。”
弘时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雍正罚了禁闭,离开的背影都满是不忿,弘历看得好玩,忍不住唇角微微翘起来。
他这样子落进雍正眼中,则又是另外一番含义,雍正猛地皱眉:同为天家皇子,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怎能相争至此,见到对方落难,反而面露喜色?
这弘历若是一直留着这样的心思,将来这天下,他怎么敢放心交给弘历?
想到这里,雍正目光一凝,看向另外两人两犬,弘昼自然是不敢跟雍正对视的,当即低下头去,唯有弘历还面上带着笑,黑黝黝的眸子看过来,坦坦荡荡,不躲不避。
雍正到了嘴边的怒气就是一顿。
“……弘历,朕不是说了,在没有拿下考核第一之前,不许养狗么?”原本怒气冲冲的质问到了嘴边,怒气便被消减了大半,再看向弘历的时候,雍正那张总是寒冰满面的脸,看起来也没那么吓人。
是以弘历十分无辜地睁大眼睛,答道:“我没养着雪狮子啊。”
少年人甚至还歪了歪脑袋,眼瞳比他脚边的金棕色长毛犬更黑亮:“我今天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还有,你瞧,它也是,它是来帮我的。”
弘历毫无惧色,用手指了指脚边的金棕色长毛犬,雍正看他神色不像是说假话,黑沉沉的眼珠子略微转动,在一众侍从身上扫过。
苏培盛连忙道:“启禀陛下,这条虎斑犬乃是三殿下豢养的,向来视若珍宝,令小太监们精心伺候,奴才也有所耳闻。”
他为难地停顿一下,看了一眼弘历,方才又弯腰下去,低声道:“奴婢也不知道,这虎斑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又为何会扑向三殿下。奴婢想,或许是虎斑犬通人性,见到三殿下难掩激动,所以……”
弘历皱皱鼻子,哼了一声:“才不是激动,是见义勇为,是不是呀?”
少年煞有介事地问,好像那狗真能听得懂一般,雍正垂下眼,正准备呵斥弘历休要胡来之时,却见那四肢粗壮有力的金棕色虎斑犬张开嘴:“汪!”
虎斑犬的声音十分有力,神态又威风凛凛,竟然好似真的在回应弘历的夸赞一般。
这下苏培盛没有压住自己的惊讶,讶然笑道:“陛下您瞧,这虎斑犬真是通人性,听得懂四殿下夸它呢!”
雍正打量了一眼威风凛凛的虎斑犬,再看一眼低着头跟虎斑犬笑眯眯的弘历,脸色依旧沉郁,他开口:“弘历。”
“哎!”弘历答应一声,眸光清亮,“什么事儿?”
“朕说过,你不许养狗,就算这条狗不是你养的,现在……”雍正的话顿了顿,在看到少年骤然紧张起来的神色时,话语不自觉就温和下来,“这虎斑犬既然已经自行择主,那么也不适合再继续养在弘时身边了。朕会派人把它接到养狗房,和你的雪狮子大黑一起。”
弘历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雍正又道:“不过,什么时候能把它们接回去你的毓庆宫养,那就要看你这段时间,表现能不能让朕满意了。”
“一定能!”少年声音响亮,笑容也格外亮眼,他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对着一脸阴郁的雍正露出了一口糯米牙,“放心吧父皇,不就是考第一吗?我考给你看!”
经此一役,弘历的大话算是放出去了,弘昼私下里看弘历好几眼,忍不住在课间摸过来问弘历:“四哥,你真的那么有信心考第一吗?”
弘历正在抖干自己刚写完的大字,他欣赏着自己面前中规中矩的字迹,十分满意,顺口就答道:“那当然,我要是没信心,也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啊!更何况,我的……雪狮子他们还在父皇手里,要是不能让父皇满意,我可就不能把他们接回来了。”
弘昼用一种震惊又佩服的眼神看着弘历,问道:“要是,要是四哥你做不到呢?你就不怕父皇生气吗?”
弘历莫名其妙:“学那么多学科呢,难道我一个第一都拿不到?这怎么可能!”
弘昼呆住,他没想到弘历原来是这么想的。
此时张廷玉在旁边听了有一会儿了,他咳嗽一声,开口道:“四殿下这般打算却是错的,陛下先前已经叮嘱过微臣,要微臣根据几位殿下的课业情况加以考察,既然殿下答应陛下要考到第一,那定然是各个学科都能拔得头筹了。殿下有此目标,如此勤奋好学,微臣这做老师的,也十分欣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