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禄都快被弘历给气笑了,当即反驳:“可别!你这说话的功夫可太厉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做叔叔的坑你呢!”
弘历嘻嘻一乐,浑似听不懂允禄的话似的:“那哪儿成呢?十六叔既然被我父皇派过来看着我们兄弟,那肯定是父皇最信得过的兄弟了,不然也不能派您来照管侄子不是?既然父皇信任您,又有谁敢说您坑侄子呀?我这做侄子的,第一个不答应!”
弘历这话多少说到了允禄心里面,他这么眼巴巴过来揽麻烦差事,还不就是冲着皇帝的宠信?陛下登基以来,除了十三哥怡亲王之外,竟然只有他白拿了个亲王爵位,可见皇兄对他的宠信非同一般。又有十三哥怡亲王和陛下商议,派了允禄过来教弘历几个火器,允禄虽然嘴上说着怕麻烦,实际上心里乐意之至。
皇兄拢共也就这么几个孩子,能在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打好关系,将来无论谁继承大统,都少不了他庄亲王允禄的好处不是?
因此,允禄面上重新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在弘历肩膀上重重拍了拍:“你啊,果真是鬼灵精的!好了,现在工具都过来了,你拆吧!”
没有了允禄的阻止,弘历欢呼一声,从德胜颤抖的手上接过一头尖平的器具,又想方设法撬松了火绳木仓周边的连接处。
“咔哒!”
连接处被撬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黑黢黢的底部,弘历欢呼一声:“弘昼,快来帮忙,咱们把这儿撬了!”
弘昼早就蠢蠢欲动,闻言也跟着跑过去,戴上护具,两手并用握住木仓杆子,用力往上一拔!可怜那威风凛凛的火绳木仓,三下两下就被两个少年暴力拆卸得七零八落了!
允禄简直是不忍心看火绳木仓的悲惨下场,转移目光落到弘时身上,发现弘时这会儿也双眼直勾勾看着弘历弘昼二人,见允禄看过来,弘时脸色一红,咳嗽两声:“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好好的东西,就被他们两个拆成这样!”
允禄心里冷笑一声:你先管管自己的眼睛吧!两眼都看直了还说他俩,若非面子上过不去,估计弘时自己都要求着一起拆了!
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破坏力最强的时候,又有各色工具帮忙,不多时,这一杆两三尺长的火绳木仓就被拆成了好几段,连带着边上的准心、扳机也都被拆下来,放在托盘里,库巴小心谨慎地端着托盘,两眼盯着自己的手,一动都不敢动。
弘历这会儿拆完了最后一个,把手上的小撬刀丢回托盘里,看见库巴这般僵硬模样,顿时笑了起来:“放松点儿库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活像是拿了个炸·药包似的!哎,我要是说它要炸了,你是不是立马就能跑出五十米外,把它们丢得远远儿的?”
库巴那张苦瓜脸更加发苦了,他抖着腿说:“求求爷了,爷要是再开玩笑,奴才这胆子都要被爷吓破了!”
弘历哈哈大笑:“瞧你吓得这有什饿吗好怕?连火·药都没有,是绝对不可能炸的,你就放一万个心!”
眼见着所有人都提心吊胆,这臭小子居然还能没心没肺地开玩笑,允禄也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地问:“弘历,现在你拆也拆了,怎么样,你可弄清楚这火绳木仓的构造没有?”
弘历被允禄这么一问,脸上一丁点儿慌张都不见,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十六叔,你知道我的,我记性好,你现在要是问我这些零件儿都是什么,我肯定也是能说的,就是死记硬背。”
允禄一听就眉心一跳:“你小子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弘历嘻嘻一乐,两步凑上前来,双手虚虚握拳,在允禄手臂上轻轻锤了两下:“我说十六叔,你也太懂我了!我就是还有点儿别的想法,不知道十六叔您……答不答应?”
片刻过后,看着面前一堆乌泱泱的人头,允禄就忍不住皱眉,十分后悔自己脑子一热,竟然答应了弘历这小魔头,来了此处:“弘历,现在你也到了造办处,我可跟你说好,只许看,不许动手!”
弘历两只眼睛都快不够看了,当即就一口答应:“您放心吧,我保证不动手!”
听这小子答应得那么快,允禄就知道他话里有水分,不得不认命地跟在弘历身后,一步步紧紧盯着,绝不让这臭小子离开他的视线。而弘昼弘时虽然跟了进来,对于允禄来说,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弘时捂着耳朵,急躁不已:“这里都是些工匠待的地方,弘历,你说你好端端过来这里做什么,不是没事找事吗!”
弘历也不跟弘时吵,而是体贴入微地给了个建议:“是啊三哥,是我对这些工匠好奇,你要是觉得太吵了,不如先回去?”
若是平时,弘时肯定是掉头就走,可劲儿看见弘历待在这里,弘时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哼道:“你想叫我走?我偏不!”
这兄弟俩人没有继续吵,而是找了内造办的太监,让他们带路去看火绳木仓的制作工厂。
说是工厂,实际上是后面一处房间,三个工匠一组,一个人推着最中间的横杆,另外两人从两边扶着一个大型石磨,正一遍又一遍地将磨床中间的长杆物磨平。
石磨滚在铁上发出的摩擦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刺耳得很,弘时两手紧紧捂着耳朵,面露痛苦之色,那三个工匠见状,瑟瑟发抖想要停下,弘历却道:“你们做你们的,别想着我们在这里,反而打断你们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