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挑眉,这臭小子,还学会铺垫了?
“那你说要几把木仓?”
弘历黑溜溜的眼睛更亮了:“两把,不对,三把!”
雍正耐着性子问:“到底几把木仓,你想清楚再说。”
弘历掰着手指给雍正数:“我们兄弟三人,自然要三把木仓,还有一把要赔给十六叔,还有,我们刘谙达虽然是骑射课的师父,但是他也是武举人,没道理不让他也试试火器的厉害吧?所以父皇,一共要五把木仓!”
雍正看了一眼弘历,哼道:“开口就要五把,你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工部制作一杆火绳木仓所费几何?你开口居然就敢要五杆!”
皇帝再次动怒,弘昼早吓得不敢吭声,弘历却丝毫不惧,据理力争:“父皇,您听说过一句话没有?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您看,我又是您的儿子,这次找您也是为了解决学习上的问题,您再怎么样,也要帮忙解决吧?”
雍正都被气乐了:“你这是哪里来的歪理邪说!朕若是不答应你的要求,就成了不重视你的教育了?你好大的胆子,敢给朕扣帽子!”
这下弘昼再也受不住了,立即跪下来,同时还拉了拉弘历,示意他也跟着跪下,可弘历骨头跟脾气一样硬,当下大声回答:“我可不敢给您扣帽子,我只是合理提出自己的要求,而且,我现在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才来找您。在我心里,您是值得信赖、而且能够帮助我的人,若是您认为我的做法是冒犯,那就请您惩罚我,让我记住这个教训,下次绝不再犯!”
弘历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张廷玉在一旁听着甚至连打断弘历的机会都没有,这孩子就已经一口气说完了。
雍正垂下目光,凝视着面前一脸不服的少年,他还小,甚至能在脸上看出一派稚气,但这时候的弘历,已经能看出将来灼灼发光的模样——
不愧是他选中的继承人。
一点骄傲自内心萌芽,雍正的语调依旧严肃,而眼神却没什么愤怒旨意:“朕不过说你一句,你倒有这么多话来顶撞朕了,要是照你这么说,朕这回不肯帮你,以后你就再也不来找朕帮忙了?”
弘历从小到大没少跟自己家里人斗智斗勇,哪里还不知道雍正这话就是要他给个台阶?
这个他熟啊!
于是下一瞬,在几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弘历居然直接凑到雍正身边,开始给雍正捶背!
就连雍正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颇为不自在地开口赶人:“胡闹!你这是像什么样子!”
弘历才没有被雍正的冷言冷语吓跑,他依旧动作轻快地给雍正捶背,一边笑着说道:“父皇,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我知道您最明事理、疼孩子,肯定不会跟我一般计较。”
少年人力道一般,捶背的时候连节奏都是快慢不一,更不用说像贴心的宫人一样能准确找到雍正身上酸痛的地方。
——偏偏雍正却觉得无比的舒服妥帖。
他愣了愣,一会儿才淡淡道:“好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你下去吧,苏培盛,回头你去跟弘历弘昼交接,还有什么是你们要的,都一并说清楚,别吞吞吐吐、回头又来烦朕!”
见雍正松口答应,弘历二话不说,立即退开,站到弘昼身边,两人一块谢恩:“多谢父皇!父皇真好!”
望着笑容满面的讨喜少年,雍正忍不住也露出了一点笑意:“行了,就你会说!还不快回去写你的作业!”
从南书房退出来,弘昼人都傻了:“四哥,你怎么就敢跟父皇提那些要求呢?你,你就不怕父皇降罪?”
“我跟父皇提的都是正当要求,为什么要降罪?”弘历莫名其妙,看着战战兢兢的弘昼,他哈哈一笑,拍着弘昼的肩膀说道,“你不用那么害怕父皇,只要你说的话不是无理取闹,我觉得父皇是会认真判断的,如果父皇觉得我说的不对,他会告诉我。”
“可是,可是你怎么知道父皇怎么判断你的话是不是正确呢?万一父皇真的觉得你说的不对,你提出来的要求时无理取闹,那可怎么办?”弘昼越想越害怕,就眼巴巴看着弘历,希望能从弘历这里得到一个解决办法。
可弘历的反应却让弘昼张大嘴巴,只见弘历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那就听听父皇能不能说服我了。”
“他要是不能说服我,就直接给我下决定,我是不会服气的。”
说到服气二字,弘历脸上先前的无所谓已经变成了认真,弘昼张目结舌,对弘历的大胆有了全新的认知:“可是,可是那是父皇啊!父皇要怎么说,我们都只有听着的份儿,怎么,怎么还能叫父皇给你解释呢?”
弘历看着吓成这样的弘昼,自己心里面也不是很能理解,耸了耸肩:“算啦,你又不是我,你跟我的想法怎么会一样呢?还是别说这些,咱们都快点回去写作业吧!”
翌日。
弘历上课的时候,张廷玉和朱轼都多看了弘历几眼,却是由王懋竑开口点评了弘历前一天交过去的翻译功课。
干枯瘦弱的老头脸色严峻,看着面带笑意的弘历时也没有丝毫缓和,而是冷冰冰开口问道:“四皇子,这次的翻译,臣记得并未限制你完成的时间,对么?”
弘历一愣,答道:“的确如同老师所言。”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匆忙完成?”王懋竑忽然提高音量,弘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王懋竑就越发生气,一大串的训斥砸了下来,“你为了在兄弟面前出风头,所以才那么匆忙完成功课,有几处地方都写错了!甚至把第一列的翻译写到了第二列上,这样明显的疏漏都没被发现,你是从来没有检查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