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做作业是有这么个习惯,就是写得飞快却不爱检查,从前也有些小毛病,但是张廷玉说过他之后,弘历自觉已经改了不少。可这回的翻译作业,他又一次开始赶进度,就放松了检查这一块儿,但王懋竑说他完全没有检查,弘历还是难以服气:“王先生,我检查过,只是还有地方没有检查出问题而已。”
见弘历辩解,王懋竑却更加恼怒:“你检查过,就不会还能犯下这样的过错!四殿下,诚信乃做人之本,你小小年纪,还是不要撒谎骗人的好!”
弘历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冤枉,当下也怒了:“我没有骗你,我说过我检查了,只是我没有检查出全部的错误!”
两人转瞬间就要吵起来,弘昼看呆了,反应过来之后偷偷去拉弘历:“四哥,四哥你快别跟先生吵了,道个歉吧!”
弘历却不肯:“我又没有骗人,我为什么要道歉?是王先生没有弄清楚就要给我下定论,该道歉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是我!”
王懋竑这会儿脸都要被气黑了,张廷玉见两人之间闹成这样,只得打圆场对王懋竑道:“王大人,四殿下我清楚,他虽然顽皮,有时候写功课时会出点错,但四殿下是个有话直说的孩子,并不会骗人,他既然说他没有撒谎,那就不会撒谎……”
“好啊,照你这么说,那是我冤枉他了,是我撒谎!”王懋竑也是被气狠了,冷冷看着面上还带着笑的张廷玉,“我早就听说张大人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今日才算明白,我王懋竑远不如你张廷玉会做人!今天这课,你还是自己上吧!”
王懋竑冷着脸拂袖而去!
张廷玉被王懋竑一通挤兑,脸色也僵硬不已,连一贯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弘历看他有些难受,便开口道:“先生,此事乃是因我而起,我去跟王大人解释清楚,不让你背这个恶名。”
张廷玉微微一震,望着身前的少年,只见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一派真诚,没有一点儿作伪,他不由得一愣,之后方才说道:“好,那我就拜托给四殿下您了。”
朱轼听闻此话,不由得也看了张廷玉一眼,而后者却好像已经将刚才发生过的不愉快的事情全部忘记了一般,开始正常给三个人上课。
这堂课的气氛相当诡异,包括一直找到机会就想嘲笑弘历的弘时都没有捣乱,而是老老实实听完了全部课程。
直到午饭时间,三个人待在旁边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在的场合下,弘时终于能够尽情地对弘历幸灾乐祸:“哎,我说,你之前不是一直装作很尊师重道的样子吗??怎么今天当着王先生的面儿,你反而不装了?”
弘历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吃饭,而弘时却不肯放弃,在旁边继续添油加醋地说:“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王先生他慧眼如炬,一下子看穿了你的真面目,这才拆穿你!你也因为被拆穿的原因恼羞成怒,都不肯再装了!”
弘昼在一边难受得听不下去,好一会热,才鼓起勇气看着弘时道:“三哥,你还是别说了吧?你……”
“我跟弘历说话,有你什么事!”弘时对弘昼没有好脸色,这胆小如鼠的家伙,居然敢为了弘历来说他!弘时越想越气,但手上的拳头还是忍了下来,只是狠狠瞪了弘昼一眼:“好好吃你的饭!”
弘时长得本来就凶狠一点,这么几年下来,弘昼听惯了弘时的话,先前劝阻的那句话已经用尽了勇气,这会儿虽然心里还是担心弘历,却只能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见兄弟畏惧听话,弘时被弘历打击得所剩无几的自信心又捡回来一点儿,看着弘历的时候越发趾高气昂,甚至还伸手去拍弘历的肩膀:“我说弘历,王先生毕竟是父皇请过来的先生,你把他气成这样,父皇回头教训你的时候,我一定替你说好话,只要啊,只要你……”
弘时的手还没落下来,弘历就往嘴里送完最后一口饭,肩膀一错,让弘时的动作落了个空。
弘时的话音还飘落在空中:“求我……”
而另外一个身形清俊的少年则已经站起身来,冷冷道:“我吃完了,三哥,你慢用吧。”
看着弘历潇洒离开的背影,弘时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好啊,如今真是胆子肥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弘时气得不行,这时候也吃不下饭,干脆拍案而起:“行啊,你以为就只有你会去找父皇?我也会!”
说完,弘时也干脆没吃饭,气冲冲迈步出去。
弘昼见状,两相为难,只能匆匆忙忙塞了几口饭之后赶去小校场找弘历报信。
南书房外。
弘时昂首挺胸走过去,目不斜视地提出要求:“我要见父皇,你替我通传一声。”
守在外面的依旧是那阴柔俊美的太监,他面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恭敬笑容,耐心道:“好,殿下稍候。”
可弘时原本以为只要等待一会儿,却在外面等了许久,等到弘时都不耐烦想要往里面闯的时候,那阴柔太监方才急匆匆赶过来,头上还冒着汗珠:“三殿下,陛下传您进去!”
弘时这才熄了火,跟着太监往里面走。
阴柔太监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细喘,似乎是经过一阵小跑之后,气息还未平复:“三殿下,刚才陛下在书房内与大人谈话,奴才只能在外面等着,一得了信儿,立刻就回来通报给您,三殿下在外面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