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嗯”了一声,不以为意:“谅你也不敢怠慢我,行了,你在前面带路就行,少说那么多话,免得打断了我的思路。”
他还在心里面盘算着见到雍正要怎么告弘历的状,这太监那么多话,一会儿把他要说的话给弄忘记了,弘时要找谁撒气去?
那阴柔太监低着头答应下来,唇角缓缓沉下去。
很快,弘时就被领到了雍正面前,他看了一眼,发现房间里面还有一人,便是张廷玉。
弘时不由得一愣,张廷玉素来喜欢弘历,他要当着面儿告状,那张廷玉岂不是会替弘历说好话?
就这么一耽误的时间,落在雍正眼里就变了味儿,他冷下脸来:“弘时,你见到自己的老师,竟然都不知道问好的么?这就是你学的东西?”
弘时被雍正质问,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行礼问好,张廷玉也回之一礼,而后主动提出来:“陛下,既然三殿下有事找您,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不必,”弘时还没来得及高兴,张廷玉的提议就被雍正一口否决,雍正冷冷扫了弘时一眼,“你有话就快说,朕和你老师还有正经事要谈。”
弘时不敢抱怨,连忙三下五除二将弘历顶撞王懋竑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顿,末了,状似忧郁地问:“父皇,四弟这么做可不行啊!明明是他犯了错误,不肯承认就算了,还要跟王先生胡闹,王先生都被他气走了,回头要是王先生不肯教我们了,那可如何是好?”
雍正冷眼看着面前的青年,他的眉眼称得上是英俊,可藏在眼底眉梢的算计和刻薄却瞒不过雍正这双阅人无数的眼睛。
“那照你这么说,弘历应该怎么做?”雍正不动声色地盯着弘时的表情,手指轻轻叩在桌案上,他的目光投过来,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
第33章我没有做过的事,谁也别想强逼着……
但见弘时面上一喜,很快就强行压住,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父皇,弘历年纪还小,或许就是有些好面子罢了。王先生当众指出他的错误,他面子上过不去,才闹起来。我想,这会弘历让王先生出丑,他应该当众给王先生道歉,让王先生消气才是。”
雍正将弘时脸上的变化看得分明,哪里还不知道弘时就是想折一折弘历的傲气、让弘历在众人面前好好丢一回脸?
他越看弘时就越生气,忽地冷喝一声:“大胆!”
这一声冷喝让弘时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跪了下来,口中求饶道:“父皇恕罪!”
弘时这番举动也太心虚了些,雍正怒气更甚,冷冷道:“你何罪之有啊?”
听着这冷冰冰的质问,弘时吓得不行,绞尽脑汁开始想自己的错误,忽然间,他脑海中有一片亮光闪过,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雍正身边的张廷玉——
他怎么忘记了,张廷玉在这里!
肯定是张廷玉抢先一步,先给弘历说了好话,父皇相信了张廷玉的话,自然不会信他!那他后面说的那些话,说得越多,父皇就会越生气……
弘时一边想一边额头冒汗,雍正看在眼里,更觉得弘时不堪:“你回去好好想清楚了,若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以后你就不许再踏进南书房一步!”
直到站在南书房外时,弘时依旧浑浑噩噩,只觉得自己的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更不记得他是如何出来的。
“弘时,弘时?”还是母亲的声音将弘时唤醒,他一睁眼,就看见一脸担忧的李氏,弘时先前在南书房里面受到的委屈惊吓忽然就一股脑儿涌出来,他抱住李氏,哇的一声哭出来,“母妃,母妃!”
且不说三皇子那么大一个人,从皇帝的南书房出来之后就抱着母亲一通大哭传遍宫中之后,皇帝在南书房里面都气得砸了两个茶盏,后面又有下令不许三皇子再来南书房之类。
只说小校场上弘历弘昼二人之事。
弘昼望着一言不发,只是不断拉弓射箭的弘历,整个人都站立难安,时不时看向远处,生怕一会儿就出现一个人过来宣旨惩罚弘历。他实在是害怕极了,没有等到弘历的回应,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四哥,你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啊?我说三哥跑去找父皇告你的状了!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害怕吗?万一,万一父皇罚你,怎么办?”
弘历置若罔闻一般,只是手臂肌肉发力,将长弓拉满,弓弦崩得紧紧的,白矢箭尾卡在弓弦上,他眼睛微微眯起,视野里只有箭靶中心那一点耀眼的红色,而后他手指一松,白矢离弦而出!
“夺!”
“我又没有撒谎,”弘历目力极佳,望着箭靶中心不断颤动的白矢,垂下长弓,对弘昼道,“我做的错事,我不会不承认,但我没有做过的事,谁也别想强逼着我认错。”
“谁逼你了?”弘昼还没回答,另外一道青年声音就响起来,允禄今日一身轻便的骑射服骑马过来,身后跟着的侍从也没有穿戴盔甲,一见到弘历就笑,“谁敢逼咱们小四爷弘历呀?快说出来,让我也开开眼!”
弘历拱手跟允禄见礼:“十六叔。”
允禄从马上跳下来,没见到弘历脸上有笑模样,顿时心生疑窦,再看边上弘昼着急忙慌的模样,就越发好奇:“哟,看来咱们弘历还真是被人惹着了?是谁那么大本事,惹你气成这样啊?”
弘历没有理他,只是问:“十六叔今儿怎么这么早便来了?我们原先这个时间点是要上骑射课的,难道十六叔跟刘谙达换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