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弘历扶着脱身了的允祥往旁边走,此时,一道箭支破空而出,锐利的风从他耳边划过,带来一丝痛意,弘历下意识回头看去。
只见泛着寒光的青铜箭支飞速飞来,直直射中了白马的眼睛!
鲜血淋漓之间,白马嘶鸣着、挣扎着轰然倒下。
“弘历,允禄,你们没事吧?”允祥脸色发白,过来看两人情况,走得快了,竟然还踉跄了一下,他当先抓过允禄的两条手臂检查,发现允禄没有大碍之后,脸上露出一点笑容,“还好,还好没断。”
允禄也笑了一下:“我,我哪有那么没用啊?顶多就是手有点擦伤而已,跟弘历上次一样,是吧弘历?弘历?”
允禄叫了弘历一声,没有等到预计的回应,允祥循声看去,见到少年往日里总是蕴着灵动光彩的眼眸此时黯淡无光,一张白皙面容,此刻竟然隐隐泛着青色!
毓庆宫。
允禄这时候两条手臂都已经绑好了布带子吊在胸前,人却依旧焦躁地走来走去,整个人都急躁不已:“这,这可怎么回事啊!刘御医,你可是御医,怎么这么久了,弘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允祥坐在床沿,神情疲惫又含着期待,他也看向御医:“刘御医,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办法,弘历这回可能是被惊马吓到了,他年纪小,从前没有碰到过这样惊险的情形,一时间失了魂也是有的。”
允禄脾气急,当下就反驳道:“怎么没有见过?弘历那年跟着父皇一道,差点儿被大熊扑伤,还是父皇亲自射杀大熊把弘历救下来的,这惊马难道还能比得过大熊么!”
允祥只觉得自己额角突突直跳,他抬手:“允禄,你安静一会儿,让御医们想想办法。”
见到允祥如此,允禄也不敢再说话,只能够老老实实闭上嘴,而没多久,毓庆宫外面就响起通报声:“陛下驾到!”
允禄允祥都赶紧起身给皇帝行礼,而雍正一身朝服,行色匆匆赶来,一看就是收到消息就即刻赶来,直奔弘历而去。见到弘历仰面躺在榻上,双目圆睁,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心下一沉,上前挥了挥手。
弘厉的目光依旧一动不动,像是完全看不到他面前的人一般。
雍正站在床边,身子还微微前倾着,手却慢慢收了回来,再转过脸来时,本就严肃的一张脸上更是寒霜密布:“你们谁能告诉朕,为何只是出去了一趟,朕的弘历就成了这个样子!”
皇帝一怒非同小可,房间内的众人都吓得立即跪在地上,允祥在最前面,面对皇帝的暴怒,只有他能够开口:“回禀陛下,我们原本是在马厩挑马,可是不知怎的,那匹乌珠穆沁白马却突然狂性大发、挣脱缰绳冲出来,更不知道为什么,它选中了弘历作为攻击目标……”
“这么多人都是死的么!”雍正忽然暴喝一声,而后冷声下令,“今日马厩在场之人,通通拖出去乱棒打死!”
“既然人在那里都不知道护着弘历,那还要留下狗命做什么!”
皇帝一张口就是无数人命,允祥允禄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求情,但皇帝正在暴怒的时候,他们二人最终还是认准了没有说话。
苏培盛小声答应之后,低声问道:“陛下,这白马好端端怎么会伤害四殿下呢?奴才以为,这其中定有隐情,还是要把马厩的奴才抓起来拷问一番……”
雍正眉峰聚拢,脸色更加难看,显然是有一些更坏的联想冒出来:“好,此事便交给允禄去办!”
允禄连忙领命。
雍正心里的火气发泄出去,方才又重新看向两个弟弟,尤其是允禄两臂被吊起,一看就伤得不轻,他这才稍微缓和了语调:“十三、十六,你们俩起来,十六,朕还应该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冲上去拉住白马,恐怕弘历也难逃此劫。”
雍正这么和颜悦色的,允禄反而很不自在,他摇摇头:“是弘历反应快,要不是他自己拉着他的小太监往边上躲,我也来不及的。”
雍正来的路上听了汇报,虽然对事情的发生有个大概的了解,但是当面一问,才发现每个人的视角了解到的事情都各不相同。雍正顿了顿:“那个太监现在何处?”
苏培盛连忙指了指跪在角落里的两个小太监:“陛下,四殿下保下来的,就是这个库巴。”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库巴而去,库巴和德胜两个人一时间冷汗涔出。
雍正锐利的目光如箭一般刺过来,冷声道:“库巴,朕记得你是先帝赏给弘历,专司护卫之职,何以今日,你竟然要让弘历来保护你?”
库巴直到现在都觉得先前发生过的一切都恍如幻梦一般,他喃喃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殿下,为什么殿下要……”
他根本不明白,他一个做奴才的,就算是死了,又有何妨呢?他的家人甚至会因为他的忠心耿耿而受到照拂,说不定他一生的荣光就在死亡的这一刻——
可是四皇子却救了他。
库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份困惑始终围绕着他,让他一颗心房饱胀难言,只想要找四皇子问个明白:他这样一条贱命,也值得四皇子这样的天潢贵胄舍下自己的安危来救他么?
显然,不只是库巴自己不懂,在场没有一个人懂,皇帝沉默一瞬,转而将冷锐目光投向德胜:“那你呢?库巴当时就在弘历身边,所以弘历救了他,那你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