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禄边说边笑,雍正也跟着眉眼舒展了些许:“这臭小子总是有些运气,就这么误打误撞的,还能招来简亲王的喜欢。朕记得,简亲王脾气不算太好……”
允禄听得皇帝这般说,便越发替弘历邀功:“可不是嘛!先前臣弟去简亲王府上拜访的时候,人家那叫一个不耐烦!说什么,他们镶蓝旗这么多年来都没给陛下添过麻烦,话里话外就是不想掺和这翻译科的事!上次他家儿子被关进大牢,闹得最凶的就有简亲王,那架势,恨不得能闹到天上去呢!”
允禄想起来简亲王现在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可是呀,简亲王一发现弘历能管住他家儿子,让那小子从只知道吃喝玩乐转到读书写字,一下子就变脸了!态度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皇兄您不知道,简亲王为了不让弘历知道他先前想告弘历的状,对我可太客气了,还主动配合我,命令镶蓝旗的人必须出人去考翻译科!”
允禄越说越兴奋:“有他这个镶蓝旗旗主带头,其他几旗的人也不好意思硬拖着,现在跟我私下里承诺要考翻译科的人越来越多了!”
雍正看一眼允禄,慢悠悠又踱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看你这说得眉飞色舞的,就知道你心里得意!那这件事交给你,你要给朕办得妥妥当当的。四月就要正式开了恩科,这么多人的前程可都系在你身上,你得仔细着!”
允禄自然殷勤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雍正翻过一堆折子,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这所有人都想着给自家儿子谋个前程,甚至还有人说送人进来给朕的皇子们做伴读。你们说,现在他们都这么大了,还有必要收下伴读么?”
允禄被问到,下意识就要张口回答,好在他想起来边上还有个十三哥,又吞了下去。允祥就说道:“话虽如此,但毕竟是各位大人们的一片忠君之心,也不好不成全。再说了,虽说侄儿们年纪不小,但是他们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朋友,借着伴读的机会,能收几个朋友也是不错,将来也是臂助。”
允禄也跟着附和:“就是啊,他们有了玩伴,就不会总想着来折腾我了!我教个火器我容易么?天天要防着他们俩兴致上来拆我东西,弄坏了我还得自己赔……”
“够了啊,你再这么絮絮叨叨下去,都啰嗦成什么样了?”允祥笑着打断允禄,转过来跟雍正行礼,“不过,臣弟也只能给皇兄建议,究竟要不要接纳大臣们的儿子入宫做皇子伴读,还得看陛下您的决定。”
雍正微微敛眸,看着那一叠奏折,唇边露出一丝冷笑:“嗯,朕会好好考虑。”
因为筹备科举的缘故,朱轼和允禄都格外忙碌,因此弘历的课程就减少了许多,多出来的时间足够他去“教育”宗室子弟们读书。又有了皇帝的特批,弘历每次进出宫门都找担任銮仪卫的隆科多次子隆玉柱,连带着把隆家家事都闹明白了。
于是这事情就被弘历丢给了熹妃:“母妃,为什么隆科多这么偏心他的小儿子隆玉柱,却根本不关心长子岳兴啊?”
熹妃坐在弘历身边,正低着头耐心地缝着一双小鞋子,红彤彤的鞋面儿上绣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看着弘历。
听了弘历的话,熹妃终于舍得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好笑地说:“你管人家的家事做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广禄他们平时提到了,我就顺便问问么?”弘历双手捧着脸,有些费解,“我原先听说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是夸张的说法,但是没想到啊,这居然是真的,你说说看,就算是不喜欢长子,也不至于这么对人吧?我感觉跟虐待也差不多了。”
熹妃淡淡地看着弘历:“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有这么重的好奇心。他们家里的家事又不是我们能管的,你还是少打听为妙。弘历,上次我给你做的披风怎么没见你披着?”
这就是转移话题了。
弘历撇撇嘴,还是很听话地顺着熹妃的话往后说:“母妃给我做的披风我先放起来了,准备过两天出宫的时候穿,让其他人看看我母妃的手艺!”
熹妃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你啊,先前在宫里面到处炫耀就算了,出了宫还要说?齐妃因为你,还熬着夜给弘时做衣裳,就这事,她都没少念叨我,要是在宫外你也这么说,不又得让许多夫人熬夜做衣裳了?”
弘历嘻嘻一笑:“本来就是嘛!我们买衣裳多简单,可是,母亲亲手做的衣裳就很珍贵了!我心里面高兴,就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母妃对我特别好,愿意辛苦给我做衣裳!至于其他人怎么想,我管得着吗?”
熹妃脸上笑意更深:“你这孩子啊,算了算了,我反正是说不过你。”
弘历眼珠子一转,又身上去摸熹妃正在绣鞋边的虎头鞋,嘴里一阵羡慕:“母妃,你这给福惠做的鞋子也太用心了,他才多大啊?随便弄一双不就成了?要这么费心思做什么?”
熹妃就轻轻拍开弘历的手:“你跟福惠吃醋可没意思了。年妃现如今是陛下最疼爱的,福惠同样是陛下最喜爱的孩子,我给福惠做鞋子,也是结一份善缘。”
说到雍正对福惠的偏爱,弘历的嘴巴就嘟起来,愤愤然放开手:“我就知道他偏心!算了,反正他偏心福惠,我就不喜欢他,让福惠喜欢他去吧!”
“又说孩子话!”熹妃有些无奈,伸手捏了捏弘历的脸,“你几岁福惠几岁?你跟他吃醋吃的过来么?再说了,福惠年纪又小,贵妃身体一贯弱,他们母子俩,就算是我看了都心疼,更何况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