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把其他人都拖进来,广灵就能脱身了?”允禄冷笑一声,显然是动了真火,“广禄,你别以为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要是敢把其他家拖下水,恐怕裕亲王第一个不放过你!”
弘历在边上听着,只觉得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他忍不住出声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还有多少人牵扯进来了?”
见弘历肯问,广灵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也不管其他人脸色多难看,不管不顾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四皇子,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原来刘碧仗着自己背后有人,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出售考题,尤其是最近第一次参加科举的宗室子弟们,因为既有闲钱又偷懒的原因,成为重点关注对象。
广灵说到后面,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我,我真的没有花钱买,我没有这个胆子,我也没钱!我,我回来跟我哥一说,我哥就把我骂了一顿,要我过来跟王爷认错……”
“别哭了!”弘历被哭得头疼,大声喝止了他,“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饶是允禄被广灵说出来的事实气得不行,听见弘历这话都被他逗得露出来一丝笑影儿:“你比人家还小几岁呢,就说人家?”
弘历气恼:“十六叔,我在说正经话,你别打岔!”
“好好好,我不说话,交给你,你来问。”弘历抬手认输,转过目光去看广灵的时候又严肃无比,“这件事我就先交给弘历,你们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给弘历,若有隐瞒,我就不管你们了!”
广禄有些傻眼,他是来找允禄帮忙,却没想到允禄居然全权交给弘历处理,而广灵已经吓破了胆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四殿下,其实不只是我,恭王府的广贵他们也都接触过了,我听说,广裕出了钱的!还有别的王府……”
半晌之后,允禄开口赶人:“你们今天先回去,就说是,就说是弘历找你们比箭术!广灵,下去好好洗洗脸,可不能让人认出来你哭过了!广禄,广灵回去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清楚,现在赶紧走吧,今天在我这里耽误了那么久……对了,拿些酒回去,免得裕王爷生疑。”
将这兄弟俩打发走了之后,剩下弘历和允禄两人面面相觑,允禄长长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弘历同样没有好到哪儿去,他开始喃喃自语:“广灵还好些,只是接触,毕竟没有掏钱,但广裕是货真价实出了钱的,还有隆福……这下可麻烦了,让二爷爷和五爷爷怎么想啊?”
“子孙做事不靠谱,真是先人都蒙羞!”允禄没发觉弘历有什么不对,只是头疼,“这两位都是先帝在时给的爵位,现在闹出买试题的事来,这说出去,丢的是我们爱新觉罗家所有人的脸!还有,若不是我一力要他们参加科举,他们也不至于如此,这样落人口实,若是被人抓住把柄,攻击陛下特意重开的翻译科,只怕这翻译科开不了多久,又要被撤了!”
叔侄俩都是一模一样的为难,允禄先前被委以重任,办事的时候都志得意满,哪能让恩科这大事砸在他的手里?而对于弘历来说,主考官一个是他老师,一个是平日里陪他疯玩的十六叔,更不能让这恩科出事了!
只是现在犯事的人除了普通学子之外,竟然牵扯进来几个宗室子弟,这就让事情一下子棘手起来。
好一会儿,允禄猛地用双手搓了搓脸:“算了,弘历,你先回去,我来想办法。”
弘历也是头疼:“行,十六叔,我回去也想想办法,咱们明天见面儿再说。”
回到毓庆宫之后,弘历本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睡下,但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弘历,你碰到什么难题了?”忽然间,隆禧的声音响起来。
弘历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大声回答:“没有!”
雪狮子干脆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床上,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弘历:“真的没有?”
弘历被迫和雪狮子对视,他挠了挠头,裹着被子坐起来:“七爷爷,您别问了,我现在不能说。”
隆禧也没想到弘历居然会不告诉他,雪狮子沉默片刻,自己找了床角窝成一团雪白毛球,又一动不动了。
弘历看得十分难受,试探性地叫了雪狮子一声:“七爷爷,你生气了吗?”
雪狮子短短的尾巴抖了一下,传来闷闷的声音:“我不生气,我就是觉得我没用,现在你遇到麻烦,都不愿意问我了。”
弘历被隆禧委屈的声音弄得十分心软,又有点儿手足无措,凑到雪狮子身边解释:“七爷爷很厉害的,怎么会没用呢?您快别胡思乱想了!”
雪狮子依旧把自己团成一团,就是不看弘历:“我如果有用,你早就问我了。也是,这段时间你有了新伴读,做事的时候只需要他们陪着。还有两个王叔,遇到困难的时候你找允禄和允祥的时候都比找我们多。你其实就是觉得我们帮不上忙,所以都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了,是不是?”
弘历这伶牙俐齿的本事,面对别人的委屈时就完全无法发挥:“我,我有时候回来都没看见你和二爷爷,所以才……”
“就是因为你总是不找我们,二哥和五哥觉得伤心,才自己避开了,”雪狮子终于把自己从团成一团的状态里解放出来,它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面竟然盛满了悲伤,“我总想着还能陪你一段时间,等到你彻底不需要我的时候再离开,现在看来……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