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柔声叫他:“弘时,你生这么大的气,当心把自己的身子都气坏了。”
弘时依旧是阴狠狠的表情,说了句:“我身子坏不坏要紧么?父皇根本就不在乎我!父皇心里面只有弘时!”
听着弘时话里面毫不掩饰的恨意,齐妃心里一跳,之前她还能教训弘时,但是现在弘时一天大过一天,日子过得又实在不痛快,齐妃这个做母妃的,心里面的怜爱胜过了其它情绪,轻轻摸着儿子的后背,安慰他:“哪儿的话!你父皇这次不是凑巧听见了,所以才让弘历去的?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皇祖父本来最疼爱的就是弘皙和弘历,不让弘历去,难道让弘皙去么?”
弘时转过来,盯着笑意盈盈的齐妃,齐妃几乎以为儿子就要相信了她说的话,然而下一瞬,弘时就冷冷地笑起来:“可是父皇原本可以自己去!”
他这一句话说得齐妃哑口无言,根本找不出第二个借口去安慰弘时,只能结结巴巴地说:“你父皇多忙啊,哪里有时间……”
弘时时刻盯着齐妃表情变化,眼神也从渴望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冷:“母妃,你不用再骗我了,父皇从来都不是最爱我的,父皇当年最爱的是弘晖,弘晖死了之后,就变成了弘历!从来都不是我!”
弘时的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齐妃被这声音吓得后退了半步,而后呆呆地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儿子。
弘时低下头,嘴边勾起一个冷冷的笑容:“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弘历就是再得宠,那也没用!”
自从皇帝下旨要皇四子弘历去礼部,协助操办先帝的祭祀大典开始,原本势均力敌的几个皇子之间,支持的声量骤然有了变化。最明显的就是,支持弘历的人显然变多了。这时候便有许多人凑到担任皇四子老师的张廷玉和朱轼跟前,试图通过他们的门路,来向皇四子弘历投诚。
但张廷玉和朱轼虽然一个圆滑一个古板,却都明确地拒绝了此事,完完全全不愿意沾染其中,那些人见从皇子老师这里无法下手,只能去找别的路子,一时间,闹出来的动静绝不算小。
为此,另外两位皇子那边也开始有了新的动作。
弘时自然是加紧了对隆科多的催促,也积极地去接触八爷九爷,而年贵妃的哥哥年大将军在外地立下的功劳也格外瞩目,捷报频传,让本来就最受宠爱的年贵妃恩宠更胜往日。
一时间,朝堂内外,因为几位皇子掀起了滔天风浪。
但出于风暴中心的弘历却完全不知道,只是每天忙着往礼部跑。他的老师和几位爷爷都默契地选择将外界的一切隐瞒下来,并没有告诉弘历,以免扰乱了弘历的情绪。
只是弘历虽然没有意识到这参与操办祭祀大典的重要性,而是简简单单把它当做是一项工作,每日里却也忙得够呛,同时也一天天都被新鲜东西打开了眼界。
这一日,弘历跟着礼部尚书身边跑的时候,礼部衙门里面来了一位稀客,这人一到的时候就四下看看,瞅见弘历还拿着个小本本站在旁边抄抄抄就笑起来:“弘历,你现在可真够认真的啊!”
“十六叔!”弘历一见到来人,就惊喜地叫起来。
看到弘历的笑脸,允禄也觉得十分有面子,昂首挺胸笑问:“怎么样?我听说你在礼部每天都很辛苦,忙得很,专门过来看看你,我对你好吧?你是不是很感动?”
哪知道这小子下一刻就点点头,凑过来拉住允禄的胳膊,对礼部尚书笑道:“太好了大人,我们有帮手了!”
允禄:???
于是乎,允禄这个自己撞上门来的就被弘历抓了壮丁,给他套上厚重的礼服之后,又让他沿着之前搭好的一段台阶开始走,一边走一边还要在底下纠正他的姿势:“抬左脚!”
“鞋子不要在地上拖!”
“手别晃!”
……
允禄走了小小一段台阶,只觉得从前跟着父皇围猎的时候都没这么累过!
等到弘历清脆地喊一声“好了”之后,允禄立即就迫不及待停下来,把自己的厚重礼服双手一提,用手上的力气去减轻压在身上的重量,有气无力对弘历说:“弘历,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折腾我的啊?”
弘历吐吐舌头:“倒也不是,就是看到十六叔你来了,突然就想起来,你是我父皇的兄弟,跟我父皇的体型差不多,我父皇英武,你的射箭功夫我跟我父皇也都差不多,想必我父皇穿着礼服的时候,跟你的感受也不隔什么,所以,所以就请十六叔你辛苦一下,替我父皇试试这礼服了!”
弘历说完这些,还一本正经地看着允禄,拿着自己手里的小本子开始写:“十六叔,我采访你一下,你觉得这套礼服有什么地方不好的?”
“太重了!”但允禄也就是抱怨这一句,礼服嘛,厚重是正常的,他认认真真想着自己不舒服的地方,一一报给弘历,“下摆好像有点窄了,走的时候不太方便。”
弘历看向礼部尚书,后者立即回答:“就是为了让步子尽量维持在一个长短,所以才裁剪成这样的。”
弘历点头,催促允禄:“下一个。”
见弘历认真,允禄也越来越认真:“上衣的飘带,走着走着就会掉下来,打到手臂上,虽然不痛,但是挺不舒服的,你们记得让制衣局的人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