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还没说话,喝得醉醺醺的广禄也跟着说:“殿下于我有恩,现在殿下被人骂了,我心里也难受,他们要骂殿下,干脆连我一起骂!”
已经走了几步出去的永焕此时回头,冷冷看着弘历,嗤笑一声:“咱们这位殿下,自来想做什么做什么,你们以为他会怕别人说他闲话?这么巴巴上去,不仅没给殿下分担火力,反倒做了旁人的靶子!蠢不蠢?”
弘历哈哈笑起来:“我就知道,永焕你总是最聪明的那个!怪不得其他人想要找到你的把柄,永远都是找不到的!”
永焕哼了一声,一脸嫌弃:“若不是一早被殿下坑来做伴读,早早就成了四皇子一派,谁耐烦管这些闲事?我在外面待得好好的,现在因为殿下的事,又硬生生被拉回京中,你以为我高兴?”
“要不是你身边没几个能用的人,我现在也不必留在这里受气!”
永焕心高气傲,说话的时候从不给任何人留情面,这会儿已经是借着醉意把所有人都踩了一遍,弘历不以为忤,反而笑起来:“你现在说说也就算了,横竖大家都醉着。等下次醒来,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多伤感情。行了行了,你今日可要回家去?”
永焕其实清醒得很,但一想到自己家里的乌烟瘴气就是一皱眉,露出一副醉态:“我喝醉了,今天就暂借庄王爷府上一宿。”
看着“秒醉”的永焕,弘历微微弯唇,指挥着其他人把这一堆亲近朋友送下去休息。
至于弘昼,则是弘历亲自押送上了马车:“说好了只在十六叔这里吃顿饭,你都出来几天了?再不回去,恐怕裕嫔娘娘都要去母后那里告状了!”
弘昼也有点晕,被弘历一把塞进马车之后,他也没别的脾气,只是一遍遍解释:“四哥,我母妃那边,我日后会好好跟她说的,不叫她去烦皇后娘娘。你,你在外面待两天,还是快些回宫来吧,福惠上次还问你呢。”
听到福惠的名字,弘历顿了顿,而后才动作如常地重新放下车帘:“我自有打算。”
马车缓缓离开。
怀里的雪狮子挪了一下,掀起眼皮子看着弘历,忽而问道:“你这段时间都避居宫外,准备跟你父皇闹多久的矛盾?”
弘历的目光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忽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没多久了,天快黑了不是吗?”
是夜。
雪狮子、獒犬和虎斑犬三犬聚在一起,趁着弘历睡着,开始开会。
常宁最先开口:“你们有没有发现,弘历最近情绪不太对啊?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我只听德胜说了一嘴,弘历上次跟着张廷玉去了天牢,年羹尧临死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弘历。”
獒犬的大眼睛转动着,透露出担忧的神色:“不知道年羹尧跟弘历说了什么。”
常宁的声音里就透着懊丧:“早知道,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弘历一起去了,现在倒好,我们都要在这里猜,却什么都猜不出来!”
福全没有常宁这么激动,语调仍是平平:“弘历现在一天大过一天,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帮忙。他现在看起来是在闹脾气,但我总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雪狮子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弘时那边还有动静吗?我记得之前弘历提过一句……”
经过隆禧的提醒,福全也反应过来:“对啊,现在老四收拾了年羹尧,把年羹尧这些年收拢的钱财和兵马全都收在自己手心,先前弘时不还联合了老八老九么?按理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早该有所动作,现在还没有动静,该不会……皇帝已经察觉了?”
望着仍在沉睡之中的弘历,隆禧轻叹一声:“这样也好,弘时毕竟是他兄长,弘历这孩子心软,不会愿意真的和兄弟斗得你死我活的。”
“希望这段时间,弘历能够安安静静、不被人打扰吧。”
宫中。
允禄收拾得整整齐齐去上朝,下朝之后,他和十三王爷怡亲王一起,被单独留下。
雍正只看了允禄一眼,允禄就很有些心虚,抢先认错:“皇兄恕罪!是臣弟无能,没能把弘历劝回来。皇兄,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把弘历带回来的!”
雍正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神色,但他依旧摆摆手:“罢了,这段时间,朕也暂时顾不上他,他留在你那里,你就照看着吧。”
允禄似乎还想说什么,允祥却打断了他,主动提起:“皇兄,近来西北驻军首领回话,说是八哥九哥那边频频联系他们,甚至送了不少银子过甘肃去,你看,现在是不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雍正收敛情绪,眸中寒光一闪:“老八老九现在也到了狗急跳墙的时候了,既然如此,就让军队那边继续接触,必要的时候,直接把他们派来的人马扣住,一网打尽!”
四年开春,喜气满满的年节还未过去,京城中就迎来了一片肃杀。
皇帝在太和殿上,亲自宣告了八王爷九王爷二人罪证。从这天起,曾经辉煌夺目的皇家血脉,沦为丧家之犬。
弘历依旧没有回到宫中,只是在正月时候就主动请缨,去李卫管辖的浙江一带监管海塘修理。
皇帝本来就不想让弘历当面看到他手段的酷烈之处,自然欣然应允,还专门拨了一队卫兵保护弘历,送弘历离开了这肃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