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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德胜好容易把这一堆官员打发了回去找弘历的时候,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弘历身影,不由得着急上火,跟着芍药两人分头去找,最后在小花园里面找到了到处摸摸看看的弘历。
德胜哭笑不得:“殿下,您怎么出来了也不跟人说一声儿?害得我和芍药姐姐一通好找!”
弘历正蹲在假山石上面看,不知道在石头那里看到了什么好东西,蹲着没起来:“我人都进来了,总督府横竖就只有这么大一块地方,难道还能丢了?你跟芍药两个人不够,我还带了那么多侍卫呢,就算让他们掘地三尺,那也能把我找出来的,你不用担心。”
德胜站在山石下面,扬着脖子跟弘历说话:“殿下,化可不能这么说!您也看见了,这里的官员啊,一个个都油盐不进!要是在李卫大人的地盘,您不见了,他一准儿上心去找,可是在这里……那可不一定!”
这句饱含怨气的话终于成功让弘历的目光从石头上移开,去看德胜,他笑了:“怎么,受委屈了?”
德胜看着弘历那张笑意吟吟的脸就哎哟一声,几乎要唱起来:“奴婢是替殿下您委屈!您说说您,放着宫里面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硬是要离开京城,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吃苦做什么?更何况,这里的总督又不像李大人……”
“本官的确是不像李卫那么能够溜须拍马,不仅把陛下哄得服服帖帖,还能放得下身段,连殿下身边的公公都能为他再三说好话。”
一个粗粝的男子声音响起来,弘历循声望去,看见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鄂尔泰也是个黑皮,但是他的黑和李卫那种常年在江河湖海边晒出来的黑不一样,还透着一股诡异的红色,看起来颇为……
“噗嗤!”
弘历一个没忍住,当场笑了出来。
场面顿时更加尴尬了。
高大如同铁塔一样的鄂尔泰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也比钟声还洪亮,大声质问弘历:“殿下,难道本官长得很好笑吗?”
弘历是真的觉得在这里能够看到高原红这件事有点搞笑,又因为想起来自己表姐曾经有一年旅游的时候没有护好自己的脸,回头抱怨了好久,更是对高原红觉得好笑不已。
他先是笑了好几声,而后问鄂尔泰:“这个,总督大人,有没有想过,你脸上的……嗯,可以消下去?”
鄂尔泰:……
实在是摸不清楚这位殿下究竟是个什么路数,鄂尔泰默然一瞬:“不必,好男儿志在四方,谁会去管自己这张脸?又不是小白脸!”
这位铁塔将军说话时候也很硬朗,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是五十岁的“老人家”了,弘历收了脸上的笑容,对他点点头:“总督大人说得好,若是人人都如同你一般,那这天下做实事的人,也就多起来了。”
鄂尔泰微微眯眼:“殿下是在暗示臣,并没有给陛下做实事么?”
弘历甚至不知道此人这么大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他愣了一秒之后就立即摇头:“我来之前,父皇给我看过你的功劳,若是你都不能算是做实事的话,那就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不是尸位素餐了。”
弘历的夸赞直白又真挚,就算是鄂尔泰听了,心里的火气都消减许多。
少年皇子说完这么一句之后,右手往石头面上按了一下,撑着自己直接跳了下来,动作轻盈灵巧,连灰尘都没有惊起几许。
下来之后,德胜慌张不已,围上去问:“殿下,您没事吧?这么高怎么能随便跳……”
鄂尔泰见到此情此景,眼里面原本有一点欣赏,也变成了淡淡的嫌恶之色。
弘历却看不出来,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走过来话家常:“大人这块石头不错啊,在哪里买的?回头我让我的人也去买点,送到——”
“难怪殿下如此受宠,这千里之外都想着孝敬陛下的本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根本学不来。”
鄂尔泰还没等弘历说完,就硬邦邦打断了他,话里话外都是讽刺。
弘历就觉得好笑:“你听我说完了吗?我是说,送到我十三叔那里,十三叔家里的花园就却这么一块石头,偏偏他自己不愿意用太湖石,说是太劳民伤财,所以我刚刚看到总督大人这石头不是太湖石,才想着问一问的。”
这,这是怪错了?
鄂尔泰老脸一红:“这,本官也不知道,回头叫总管来查一下账目就清楚了。”
弘历立即笑眯眯打断了鄂尔泰:“如此甚好,总督大人繁忙得很,都没工夫来城门口接本殿下,那么查账目这件事,也不需要大人您亲自到场,本殿下反正闲得很,乐意帮你查查账。”
少年笑容依旧和气,但落在鄂尔泰眼中,却有些心惊:“殿下此来,莫非没有别的要紧事么?”
“有,当然有!”弘历笑眯眯掰着手指给鄂尔泰数,好像看不见鄂尔泰臭到不行的脸色,“要看看你改土归流走到了哪一步,之前的土司们是不是真的心服口服,不再暗地里使坏,还有一些执迷不悟之徒,看看大人是怎么处理的……”
“不过嘛,”弘历话说到一半,突然来了个大转弯,他笑眯眯看着鄂尔泰,“我想大人这么忙,不一定有时间带我,我就不麻烦大人你,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平时也就到处转转,能学到什么,都看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