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早上穿的是白色外套。
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同色系的风衣,柏颂刚刚取下衣架,临时放在衣柜上的手机便轻轻响了响。
随手把风衣放在床边,他拿起手机划开屏保。
聊天窗口里发来了一张照片,应该是阮念随手拍的,照片里女人手腕处明显可见的一圈印痕,如果放大仔细来看,还能看到一点手指的印迹。
【阮念:刚刚同事都看到了!还以为我怎么样了,你说你要不要负责???】
【阮念:而且我没留长指甲,又抓不到你后背,干嘛不让我碰你???】
【阮念:该不会,是有什么我看不得的东西吧?】
【阮念:委委屈屈.jpg】
眸光似乎是一瞬间凝滞,柏颂眼底瞬间涌起暗色,握着手机许久也难以打下回复。
“背上的疤,真的修复不掉吗?”
皮肤科的灯光明亮如昼,他站在门边,听着诊室里妇人小声又胆怯地和医生交流。
“修复当然是可以修复,但不管再怎么修复,也终归是回不到最初的样子。而且这中间的花销,我觉得也并不是你们一个普通家庭可以承受的。”
陈薇被医生的话扼住了喉咙,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继续往下说。
“其实目前来看,他的疤痕主要在背部和胳膊,这些地方完全可以靠衣服遮挡,修复不修复的,其实并没有那个必要。”
陈薇:“可是他以后,毕竟还是要……”
“不用了。”彼时尚在年少的柏颂从转角处走出来,平静的眼眸里没有什么颜色,表情冷淡又阴郁。
“我不在乎。”他低声说。
医院里灯光如昼,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也确实如那天所说,好像并不在乎背上一整片的疤痕。
不过是一块破破烂烂的皮肤罢了。
这种自我安慰一直持续到了昨晚之前,彼时他还仍旧以为自己能做到不在乎的。
毕竟他已经知道了阮念对自己的喜欢不少,知道了阮念从一开始就没有介怀过他的过去,知道了阮念,很爱很爱他。
可那也只是知道了而已。
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做到坦诚相对。
他不敢让她看到那些褶皱又恐怖的疤痕,更不敢让她手指碰到,只能掩耳盗铃一般小心翼翼地按住她的手,一声又一声地在她耳边诱哄她听话。
他终归是个无法面对自己的懦夫。
而这件事,比疤痕本身更让他害怕。
毕竟那会比所谓的体外之物,更让阮念失望。
她勇敢又乐观,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能带着笑意。但是如果让她发现,她喜欢的那个他,其实只是一个自卑又胆怯的懦夫。
他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思绪被耳边突兀的铃声斩断,手机屏幕上响起了熟悉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