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近来好奇怪,”她不受控制地开了口,“总是对我这么亲昵。”
皇帝手顿在半空,双眼抬起来。
她来的时候气势极足,头发丝虽然显得凌乱,衣服上也还有皱褶,像是刚睡醒起来,但是说话行动还是正常的。但此刻她的脸颊却已红得诡异,连气息也已经浮动起来。
他把茶放回桌上:“你不喜欢?”
她没有直接回答,却看着他说:“今日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你赐给我的小名……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你是个皇帝,在人前得保持君威的,但你却那么放肆,你觉得合适吗?
“……我觉得不太合适,因为这会让人忍不住多心,觉得,觉得你是对我有所偏爱。”
她的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但即便是这样羞涩,她也没有收敛的意思,失了节奏的呼吸落在他脸上,就像微风拂动了羽毛。
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颊,皇帝伸手扣住她肩膀,将她往跟前带了带,鼻翼微翕之后,他双眉皱起来,声音也沉了沉:“你喝了酒?”
“喝了一点。”她长吐气,“不过只喝了几口而已,我还稳得住。”
要不是喝了酒,她能把这话问出来吗?
不过花想容也说过,这酒是有后劲的,所以坐下的这阵工夫,她就感觉到这酒的后劲已经上来了。她做销售工作时,也需要喝点酒,所以酒后感觉她知道,但是这具身体很显然没喝过,几口下去,她不但浑身发热,而且思维也已经有些脱缰。
她现在虽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却控制不住自己要干什么,肚子里的话简直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准备好了,就等着往外倒出来。
“说到喜不喜欢你的偏爱,实不相瞒,我有时候也会觉得你不至于。明明我就很普通,从来没有人死心踏地地追求过我,你贵为一国之君,居然会喜欢上我,那不是脑子被门夹了么?
“可是也没有人不愿意被偏爱吧?打我有意识以来,偏爱我的人就不多,充其量也就是爷爷奶奶,还有读书期间的几位老师。
“来到这里,虽然也有父亲哥哥和伯母他们疼爱,但我心里清楚,我只是冒领了原主的爱而已,他们的好,并不是对我的。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冒充了他们的家人,他们也许不会毫无芥蒂地对我好。
“但是,你是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你明知道我有着这样诡异的来历,却还是不停地做一些暧昧的事,你甚至还说要去庆云侯府提亲……今日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暧昧,那是不是说明,你就是冲着住在这具壳子里的谭小臻来的?你对我,总归是有些特别的吧?”
第243章无月之夜
她端正地跪坐在距离他一尺的位置,双目炯炯地望着他,微风将她稍显凌乱的头发丝扬起来些,使得灯光给它们镶出了金边。
皇帝想伸手,她却自顾自地往下说起来:“所以我也想过,也许我就是自作多情。男人心,海底针嘛,更何况你还是个脑子很好使的皇帝,我哪里猜得到你的心思。
“可是我又还是觉得,你做那么多奇怪的事,如果不是为了证明你自己厉害,也不是为了故意欺负我,那你就一定是喜欢我!
“而你的偏爱,我,还挺喜欢的。”
皇帝双眸里流光闪动。
未及说话,她却忽又把萎顿的身子放直了。
“当然有时候,你也挺讨厌的,”她脸就停在他稍前方,一双唇轻轻翕动,“动不动就拿捏我,惩罚我,如果是别人,我早就反击了,但你是皇帝。你能决定所有人的生死存亡,和他们的前途命运。我怕死,我不敢反击。
“而你的厚爱,我实在承受不起。就如有朝一日若是我面临色衰而爱驰,那么余生何去何从,我将没有丝毫办法掌控。我根本就没渴望过权力,而你权力又太大了,总觉得你和我,不该是一条道上的。
“我知道还是有很多闺秀不在乎男人是否从一而终,不在乎你是否会给予足够尊重。像她们这样,进宫就会比较幸福。
“但我,我想要的是多情却又专一的感情,又想要在婚姻关系中保持自由。我若嫁给别的世家子弟,那父亲和哥哥是可以护住我的。我要是跟你在一起,搞不好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皇帝纹丝未动,或者说,连呼吸也止住了。
“但是,我还是喜欢你,”她气息一沉,忽然抬起头,把双唇停在彼此呼吸都能共享的位置上,余下的话随着气息一起漫出来,“我想见你,也想和你在一起。
“你不知道,我经常偷偷站在乾清门下,隔着院子看你理政,看你一丝不苟地穿衣吃饭,活得像个老干部。
“也喜欢你跟我在热热闹闹的店堂里吃饭,卷起袖子帮我放纸鸢……我就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一开始以为自己只垂涎于他的美色,后来觉得又不止。
也许她也不知道完美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但是只要想到男朋友,她就会想到他。而且还会觉得很愉快,很满足。或许,可能,像他这样的,就已经是很好的。
而现在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了,这个被她骂过无数次狗皇帝的家伙,欺负过她,也保护过她的家伙。
她把脸俯下去,目光在他薄唇上凝结半刻,没有再犹豫,轻轻将他吻住了。
她是个来自现代的开放的女青年,有什么后果是她承受不起的呢?
去它劳什子的闺誉吧,穿越过来后她就没过过几天开怀的日子,眼下男未婚,女未嫁,这一刻,她没有理由还克制着不放肆。
古人也说,今朝有酒今朝醉。
不是她想动手的,她只是想来还扇子。
是他撩拨她的。
柔软火热的触感像是最有力量的火石,瞬间把人的身体四肢全部点着。
她浑身都噼哩啪啦地炸了,炸到脑子里一瞬间成了空白。
……皇帝紧扣着她后脑勺,直到她呼吸声在耳边均匀地传出来,才把手放下。
她身量不过及他下巴,又瘦,在他臂膀之间轻灵得像只燕子。
他扶着她倒下来,让她横躺在自己盘着的双腿之上,然后伸指,轻抚她的脸庞。
前一瞬还在对他上下其手的她,此刻吃完他的豆腐就已经闭眼睡了过去。这么一窝着,竟显得他的怀抱于她而言,是如此地恰如其份。
清风将她发丝吹拂到脸上,他伸手拈开。持剑时凶狠果决、而握朱笔玉玺时沉稳有力的右手五指,此刻却比清风还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