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钱灵拿和自己的婚姻来类比,卢靖朝胸中就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平衡。父亲和继母是半路夫妻,在他眼中不过是各取所需的打发日子,远不及自己和钱灵的两情相悦,相知相许。不过要想娶到钱灵,第一步先必须解决家中的烂摊子才行。
就这样,卢靖朝从长计议,冥思苦想,终于在秋凉时节想到了个完全之策:最好要将继母抓个现行,证据之确凿得在父亲面前让继母也百口莫辩。不过由于父亲的忙碌、弟弟的迟钝和自己的不动声色,继母出门愈发频繁,这让他内心尤为欣喜。
“最好能让你弟弟亲自揭穿她的丑行。”钱灵握着卢靖朝的手,双眸亮晶晶如同星子,“你弟弟之前沾了太多她的光,这次看清自己生母的丑恶言行,也对他是个教育。”
卢靖朝轻轻回握着钱灵的酥手,“这么久没见,怪我不好,都没来得及对你嘘寒问暖就把家中破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你最近怎么样?听说歌舞团除了常规的八一演出,也没再酝酿新的节目。”
钱灵嫣然笑道:“这段时间过得挺舒服,我没事也多泡在阅览室里,争取明年参加军人大学生的选拔。那时候我就满十八岁了,正好够军校招生标准。对了,还有一个喜事要告诉你。”说着钱灵松开他的手,侧过身走到写字台旁,从最里面的抽屉中拿出一张盖着红色公章的公文纸。卢靖朝接过来一看,顿时起身狠狠把钱灵抱了起来:“太棒了,你现在有干部身份,可以名正言顺参与军校招生咯。”
“哎哎,放我下来,被人看见想什么话。”钱灵一时心慌,连忙用小手拍着卢靖朝的背。
“这是你房间,门都锁好了,怎么还会被人看见。”卢靖朝笑嘻嘻的把钱灵放在椅子上,俯身吻了下她的额头。
“窗帘没拉严实,万一对面楼有人在用军事望眼镜打探呢。”钱灵嘟着小嘴,强词夺理道。
卢靖朝望着钱灵娇俏的模样,这小妮子向来就是这样,伶牙俐齿,傲娇俏丽,即使没理也要强辩三分。“好好,先向你赔个不是,没想到当干部就跟我摆架子了。”
“哪里有架子可摆,革命战士从来为人民服务。”钱灵想到昨日在阅览室读到的杂志,大言不惭的借花献佛。
“我也有个好消息来告诉你。”卢靖朝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看你猜不猜的着。”
“你要提干了?”钱灵眼中闪现出一丝疑惑,随即自问自答的否定了,“不对呀,听说军区文工团年轻人基数大,每个正当理由论资排辈要等好几年的。”
“提干也不是天方夜谭。”卢靖朝不由自主的得意起来,“反正只能告诉你我这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
“是不是要得奖啦?”钱灵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活像只冬日树林里激灵的小松鼠,“既然提干不是天方夜谭,你就在这批新进人员里得有突出贡献才行。从来你就不乐意用首长那边的关系,肯定是演出和剧本得到了上头的好评,对不对?”
卢靖朝叹了口气,“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不过是三言两语,就被你猜了个正着。我现在觉得自己简直比诸葛亮还要幸运。”
这下轮到钱灵不太明白了,明明是她冰雪聪明猜出了卢靖朝的近况,结果对方还拿诸葛亮自比。
“因为诸葛亮虽然有个聪明的妻子,但黄夫人貌丑的举世皆知。你钱灵既伶俐又赏心悦目,我岂不是比孔明先生还要幸运?”
“正服了你,无时无刻不往自己脸上贴金。”
卢靖朝心潮澎湃,伸手把钱灵揽了过来,低头在她唇上惩罚似的轻啄了下。
钱灵松开卢靖朝,舔舔嘴唇,故作娇嗔的背过身去。“嘴上占便宜就罢了,还跟我耍流氓。”
心满意足的卢靖朝抱着手臂,饶有兴味的看钱灵在一旁矫情着。
“算了,不跟你闹了。说个正事,你还打算考军校吗?”钱灵过了半晌才转过身,镇定自若的问。
“我不知道。”卢靖朝悠悠的叹了口气,“毕竟当初进军校一大半是为了早日拿到干部身份,为夺回我失去的东西握有更多砝码。这次如果真的能找到那女人红杏出墙的证据,深造道不是十分必要。毕竟我之前想念得是普通大学,能在风气相对自由的校园里聆听教授的坐而论道,而不是换一个类似的环境继续接受墨守成规的思想灌输。”
钱灵想到几年之后应该就会改革开放,恢复高考,那时候市场经济的春风吹入千家万户,以卢靖朝的聪明才智应该也能发展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念书的事情得考虑好,特别是专业的选择。其实我也觉得工农兵大学生可供选择的余地低了些,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如今我们歌舞团得不到重视,总不能把几年的大好青春全部荒废掉。”
卢靖朝点点头,“回去以后我去新华书店跟你找些辅导资料,如果是明年参加遴选考试可供准备的时间不多了,我也不能像在兰州军区那样和你朝夕相处,复习的事只能靠你自己多温习、多识记。”
“我会尽力的。毕竟机会难得,也想努力为自己挣个好前程。”
“相信我,总有一日会成为你的依赖。其实真的不用那么辛苦,按照你内心的想法去过就好。”
钱灵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卢靖朝,“我才不要长成依附于人的菟丝花呢。你喜欢我的时候享受依赖,等哪天不喜欢了我就会被当做累赘。才不要这么惨惨戚戚的过日子,就算哪天你不要我了,我也得有活的精彩的资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