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和天花板都漆得雪白,窗帘是深沉的郁蓝,透过玻璃柜门可以看清书柜里放得齐齐整整的书和cd,地上铺着烟灰色的珊瑚绒地毯,床很大也很软,像豌豆公主睡的天鹅绒床垫。
一切都很好,美中不足的是太过冷清,孙承欢一进来就觉得这屋子缺少一股人气。
这么一看宿舍虽然小,但是很温暖也很热闹。
沈意疏踢掉拖鞋光脚踩上地毯,就地坐下来打开箱子收拾东西,那种温暖舒适的感觉久违地又从心间涌出,让人简直想要卸下所有负担,像一粒尘轻轻浮在水面上。
默默地将这间房和练习生的宿舍做了个对比,孙承欢深感某土豪少女还真的是毫无架子,刚进公司时住的宿舍虽然说不上简陋,但和这个卧室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也不知道沈意疏是怎么接受这么巨大的落差的。
“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是怎么适应的?训练枯燥住得也不好。”孙承欢也坐下来,看沈意疏把衣服折好一件一件放进衣柜里。
“我看起来像是不能吃苦的人吗?”沈意疏停下手里动作,抬眼反问。
“嗯,一看就像是被人服侍的那种人。”
“那以后在宿舍就由wendy姐来做饭吧。”
“我错了!”
欣赏完孙承欢的惶恐,沈意疏继续说道:“可能就像某些喜欢喝咖啡的人一样,觉得再苦也比不过心里苦,所以喝进嘴里的东西反倒寡淡了。比起在陌生的国家陌生的语言环境下接受唱跳训练,吃住也同样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了。”
“至于训练,虽然是很枯燥很辛苦,但毕竟是自己选择的路,当然要咬牙坚持。”
孙承欢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阵敲门声给阻断了,于是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是沈意疏六岁的侄子,大的那个身形挺拔气质冷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文败类四个字仿佛为他量身打造。孙承欢认出这是沈意疏的其中一个堂哥,仪态周正,吃饭时也坐得很直,宛如一个一丝不苟的人工ai。
“姑姑!”
小侄子甩开自家伯伯的手,兴奋地冲进来想要扑进沈意疏的怀里,却被无情拦下。
“你站好,别摔了。”确认小侄子站稳后沈意疏便撤回了手,目光移向门外的另一个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现在连三哥都不肯叫了吗?”
孙承欢听不懂中文,但是也能察觉到沈意疏和这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劲,尴尬得握着门把手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wendy姐,你帮我整理下东西吧。”沈意疏切回韩语,示意孙承欢过来,“这是我的小侄子,你可以和他说英文。你就在这里和wendy姐姐一起玩,听见没?”
小侄子“嗯”了一声,乖乖点头。
“好。”孙承欢如蒙大赦,几乎是飞一般地走过来,虽然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她完全不想掺和到别人的家事里去。
沈意疏把门给带上,两人一起去了走廊的尽头。虽然久未谋面,但是她对这个三哥的讨厌似乎一点也没有减轻。
认识沈意疏的人都知道她家境好,却不知道好到什么程度,尽管不像都市小言里所描述的那么天凉王破食日万钱,但也确实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
沈家到了沈意疏这一代一共有五个孩子,她行四,小侄子是大堂哥的孩子,三哥沈渡92年生,比她大三岁,从小就是教科书式的天才。中学毕业后去了英国念书,后来不负众望地考入剑桥,主修物理辅修法律,目前正在继续攻读硕士学位,成为顶尖的业界大牛想必也只是时间问题,履历之辉煌哪怕丢去参加《最x大脑》也毫无问题。再加上继承了沈家一门的优良基因,皮相出众个高牌顺,在同等家境范围的婚恋市场上人气堪称一骑绝尘。
总而言之,沈渡其人,一个妥妥的人生赢家。
鉴于大哥二姐和沈渡都差了十岁有余,他们的成功并不能影响到更小的沈意疏,最末的弟弟小学今年才小学毕业,影响就更加微弱了,所以绝大多数时候,沈意疏和弟弟承受的都是来自沈渡的压力。
倘若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沈意疏的性格说好听点是低调内敛,说难听点是极度自我,从小不爱说话也不怎么主动接触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充实又潇洒,直到做了练习生才变得外向了一些。沈渡的优秀并不会让她感到难受,也丝毫没有活在哥哥阴影下的自觉,作为平辈里年龄差最小的两人,已经称得上是兄友妹恭长幼慈孝了。
可世事往往不称人意,我不犯河水,河水偏要来犯我。沈意疏自诩是个合格的妹妹,十分满分能拿一百分那种,崇敬兄长学习其优良品质,练习生期间还以常规渠道考上了国内top4的f大,谁听了不拍手叫好?然而沈意疏当初决定去韩国做练习生的时候,沈渡却是全家上下反对得最激烈的那个,甚至立刻买了机票连夜飞回国,百般游说试图让她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沈渡的理由是做练习生没出路没保障,过去后学业难以维持,将来无法出道或者红不了那就是鸡飞蛋打,两边都握不住,还会因为练习给自己留下一身伤病。
那是沈意疏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展露自己性格里的决绝和固执,强势的沈渡对上自我的沈意疏,各不相让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连带着这之后的一年多沈意疏都没有再联系过沈渡。算算这四年间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关系也大不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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