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出车祸了?伤到哪儿?要不要紧?你住在哪个医院我马上给你联系转院。”
“被追尾我也不想的,转院就不必了,这么晚了我也累了。”如果沈渡不是那么独断专行跟他好好讲话也不算太难,沈意疏稍微动了动,坐直身子,换个姿势接电话,“右腿轻微骨折,然后就是一些擦伤,经纪人已经把我的活动暂停了,问题不大。”
想起还有时差这回事,沈渡扶额,他这是关心则乱了:“那你平时小心一点,算了,我给你联系个骨科医……”
“有人来看我就先不说了,你自己忙你的去吧。”
被挂断电话的沈渡:……
明明就是她不好好跟我讲话!谁半夜还来探望病人?
不过这次确实是沈渡误会了,沈意疏不是找借口不想理他,而是真的有人来了。
“等一下!”
有些艰难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又把营养液取下来挂在移动吊水架上,挨着墙缓慢地走过去开了门。
“哪一……leo哥?!”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仿佛有火星迸溅而出,郑泽运摘了口罩,对沈意疏的惊讶脸感到满意:“是我。”
“你怎么来了?”沈意疏看了看墙上的钟,这是凌晨一点不是下午一点,他疯了吗?
“来看看你。”视线落到沈意疏的腿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似乎有些小,裤子短了一截,整个脚踝都露在外边,郑泽运皱起眉,表情不大好看,“别站着了,回床上去躺着吧。”
“噢……好吧。”
沈意疏转过身,下一秒眼前的事物就天旋地转统统变了方向,活到现在第一次被人公主抱,她愕然地瞪大了眼,一颗心怦怦直跳:“不……不是,哥你……”
“我碰到你的伤处了吗?”郑泽运侧过脸,问,“对不起,我以为我的动作已经足够轻了。”
“没……”没有倒是没有,但这个姿势实在是暧昧了些,沈意疏干脆移开目光,去看吊水架上的营养液,已经快输完了,还剩最后一点。
“我先抱你回床上,然后再帮你叫护士来取针。”
用没有扎针的手去取下药瓶,沈意疏换上轻快的口吻:“那就麻烦哥了。”
护士姐姐来取针的时候偷偷看了旁边的郑泽运两眼,她那副警戒的样子看得沈意疏直乐,说这是我很亲近的前辈,听见我受伤特意赶过来看我,护士姐姐“嗯嗯”两声,收了针头和药瓶,丢下两句早点休息的叮嘱推着小推车快步出去了。
“我什么也没干。”怕她误会郑泽运赶紧解释,“刚刚我上来她们还拦住我问我是干嘛的。”
你穿一身黑大晚上又戴着口罩,别人肯定得多问问,沈意疏心想,主动挪了挪脚,让出病床另一头,示意郑泽运坐下。
“哥从哪里来,宿舍还是家里?你要喝水的话那边有饮水机,我不太方便就只能麻烦你自己多走两步。”
“公司,我刚结束练习就听见你……然后赶过来。”但她的状况显然比自己想象的好多了,这让郑泽运稍微安下心,他坐下来感受到病房里的暖气才发现整个后背都湿了,全是冷汗。
他自问不是个贪婪的人,所图不多,想要组合的心血获得应有的荣誉,也渴望喜欢的人热切注视的目光,但凡事总有孰轻孰重,他不得不按捺住内心的欲念告诉自己你应等待,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说出口,在此之前只要维持现状就好了。
他以为自己做到了,事实上也确实差不多做到了,直到一小时以前听到沈意疏出车祸。
心脏控制不住地往下沉,脑海里也闪烁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最坏的一个无非是从此再也见不到她的脸听不到她的声音,但幸好……幸好她没有事。
想要见她的念头像疯长的草,现在、立刻、马上,不管她在哪都想见她一面,于是立刻寻了个理由从她的队友那里问出了楼层病房号数,又用落了东西要回去拿的借口独自去了医院。从公司到医院的这一路上郑泽运都觉得自己像个幽灵,漂浮在半空探不到底,而门开了看到沈意疏时,他才终于落了地。
沈意疏。
我本已决定安静等待,也深知踏出那一步就无法回头,但是当我发现你出车祸受伤,我却存着比我自己遭逢意外更深的忧虑与惊惧。
这样的我,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继续喜欢你呢?
“哥?leo哥?泽运哥?”看到郑泽运表情不太对沈意疏赶紧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是不是累着了?要休息一下吗?”
他摇摇头:“没,你要睡了吗?”
“你专门来探望我我总得和你多说几句话吧。”沈意疏收起电脑放在床边的储物柜上,“成年人少睡一会儿不会死的,而且我本来也在看文献,没那么早睡。”
“毕业论文的吗?”
“嗯,今天开题答辩,所以回国一趟,没想到运气不好发生车祸,早知道就不急着赶回来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在念高中,现在都要大学毕业了。”郑泽运无限怅然,“这么快就五年了。”
“是啊,马上就五年了。”沈意疏附和道,冲着郑泽运挑了挑眉,脸上升起慧黠的笑意,“我认识三年以上的人可不多,哥正好是其中之一。”
“所以,”郑泽运听见自己喉咙上下滚动的声音,“我对你来说,也是足够珍贵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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