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手机玩了会儿,困意渐渐袭来,沈意疏拿了三本漫画书垫在脑袋下面当枕头,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久违地做起了梦。
梦里她从高处坠落,没过脚踝的繁密青草将她轻轻托住,长耳朵的兔子沿着铺满落叶的小径去往树林深处。她像爱丽丝被白兔先生诱惑,也跟着往前去。尽头是不见底的湛蓝色湖泊,像项链上的宝石被森林女神佩戴在胸前。快走到湖边时不知被哪一根树藤绊倒在地,膝盖和手肘的疼痛使得她无法立刻站起来,于是就那样静静地趴着恢复体力。湖岸边长满野生的水仙,苍绿的叶片和水草纠缠不清,如同一对谁都不愿放手的怨偶。这静谧的纳西索斯仙境被外人闯入和窥视,水下的湖中仙女便渐渐显出形貌来。她无法确定隔着一层水波浮停的究竟是什么,那个她有着浅金色的长发,眼睛皎明如天边月,□□的肩膀与胸/乳闪着玫瑰色的珠光。明明共用一张脸,自己却头发散乱形容枯槁,越发被衬托得孤清狼狈。
奇怪的是水仙女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但她却完全可以感知到她的思想和情绪。她想要用手去触碰她、感受她,在这时她变成了那个可怜而不自知的美男子,偏执地追寻幻想中的爱人。水仙女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对她笑,原谅了这个无意破坏此地静止状态的人类,然后开始下沉,不停地下沉。她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一个纵身跳入湖水追逐她而去的念头,她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做,但刚刚的树藤却勾住了她的脚踝,用一种宁可缠碎骨头也要勾紧的决心死命往回拖。蓦地,这女神的颈饰在她面前被黑洞所吞没,她幸存下来了。
“意疏啊?意疏?沈意疏!”
“意疏,意疏,快醒醒,沈意疏——”
猝不及防被人唤醒,意识恢复了清明身体却还没有获得控制权。沈意疏睁开眼睛,视野里有两张人脸从模糊变到清晰。郑泽运和裴珠泫。把她及时拽回来逃离坍缩引力场的藤蔓。
意识到这两个人是谁之后,沈意疏立即坐了起来,可能是动作太猛,后脑勺仿佛被人钉进了一排长钉,剧烈的痛楚由神经末梢传至中枢。她捂住头,嘴唇动了动,喉头干涸发不出任何声音。
裴珠泫把旁边沙发上的衣服拿过来给沈意疏披上,又急又气:“不接电话就算了,怎么还在地上睡?衣服不穿暖气也不开,你这样怎么能让人放心?”
任凭队长给自己扣好衣服,男朋友把热水端到自己面前,沈意疏转了转眼珠子,对上这两人的担忧脸,吐出毫无音调起伏的三个字:“我饿了。”
很有眼力劲的裴珠泫遂去煮拉面。
半杯水下肚,沈意疏找回了清醒的自己,压下嗓子眼的痒意和想要咳嗽的欲望,问:“你们怎么都来了?今天没有音乐剧行程吗?不用上班?”
“我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你都没接,怕你出什么事,所以给irene打了电话,她说你这几天都在工作室没回宿舍,问了地址和大门密码后就过来了。她可能也不放心所以来找你,我们在楼底碰见的。”
郑泽运解释道,他调出手机上的拨号记录,长长一串未接,联系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她。沈意疏难得气虚地偷偷挪开位置,却被郑泽运抓住手腕给拉了回去,因而不得不直面质问:“所以为什么不接电话?我以为你知道这样做会让人很困扰。”
“对不起,手机开了静音,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又睡着了,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尽管并不是本意,但“失联”的后果已经造成了,除了道歉沈意疏无话可说,“你生气啦?那我……”
“不是的,我没有生气。”他截掉她后半句话,也由蹲改为坐,肩膀塌下去像只巨大的黑狐狸,以一种放松的姿态来平视她的眼睛,“你知道我们都很爱你,会因为关心而变得急切,并没有人想要使你不高兴,所以也请多多包容下这样的我们吧。”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意疏直起上身去拥抱郑泽运,脸庞埋进他的颈窝,长长的头发滑下来缠住她与他,“谢谢你们,谢谢。”
懒得动便在地上睡觉的后果就是感冒,哼哼唧唧地和着热水吞下一把药片时沈意疏想,要是那天没有因为觉得闷把暖气关了就好了,这样也不会着凉感冒。吃药尚且不算什么,难受的是喉咙痒鼻子不通气脑袋还一直晕乎乎的等症状。三月份的首尔仍然很冷,赶通告移动时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冷空气,晚上的夜风一吹头更痛了,而她还得打起精神上电台。
《nct#039s night night》,简称nnn,由nct127的johnny和郑在玹一起主持,在后来的两年间因为太多爱豆上这个电台宣传于是有了“电台界周偶”的外号。不过这都是后话,今天要参与录制的三个dj正在认真研读台本和熟悉流程,讨论待会儿可能要提到的一些点。
“听众问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别紧张,你们不管说了什么我都会兜住的。”
“姐姐说这话的样子好帅气,果然是前辈。”郑在玹的夸奖和赞美像不要钱似的供应着,沈意疏赶紧制止,说等你出道三年的时候你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帅气可靠前辈,大白桃子憨憨一笑,挠头回了个内。
说完这话沈意疏嗓子又痒了,没忍住,轻咳了两声,原本笑着看他俩说话的徐英浩长腿一迈出了门,很快又回来了,带着一个装满水的吸管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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