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亭裕想到了那个在街边安慰女子的小姑娘,再次开口:“嗯,既然你们那么崇拜明家三位大人,怎么就忘了,明敬舟的女儿,是未来的宸王妃?”
“一个寄养别处的女子,如何懂得明家人的清高孤傲。”户部侍郎叹息:“明家三兄弟德才兼备,教养出来的儿郎也各个才学出众,可惜了这个女儿,竟是个为了荣华富贵,对妖妃卑躬屈膝的肤浅之人。”
瞥了眼同僚那发福的大肚子,何亭裕没好气地想,你倒是挺有厚度。
他站起身,开口道:“齐郡王殿下的事,什么时候都可以提,何必非要今夜拿出来扫兴?诸位同僚在朝中为官多年,都是阅尽千帆的大人物,怎么今日如此冲动?”
“陛下为了给宸王铺路,先是打压郡王外家,后又削减郡王爵位,前几日甚至连郡王生母都被打入了冷宫。郡王如此高洁,怎能受此屈辱?”户部侍郎情绪激动道:“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一个贤德王爷,被这些不公磋磨,最后黯然收场吗?”
“杨侍郎。”何亭裕面色大变:“我看你是疯了,竟然在户部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我有何不敢?!”杨侍郎梗着脖子:“何侍郎若是贪生怕死,现在就离开这间屋子。”
“你不贪生怕死?”被同僚如此挤兑,何亭裕心中火气噌噌往外冒:“你若是不贪生怕死,当年诸王夺位时,为什么不站出来说话?”
“你现在敢说这些,不过是仗着陛下仁慈,不与你们计较罢了。”他冷笑一声:“先帝在时,你们谁敢?”
“杨侍郎也好意思拿明家三兄弟说事?”何亭裕声音慢慢降低:“当年何某贪生怕死,自知无颜与明家三位大人相提并论。诸位担心郡王的心意何某明白,但恕何某再贪生怕死一次,今晚的计划,何某不愿参与,告辞!”
见何亭裕拂袖离开,户部尚书叹口气,他揉了揉额头:“此事容后再商议,何侍郎的话也有道理,宫中年宴确实不适合闹出不开心的事。”
几位大人,本就不愿在今晚把事情闹大,听到尚书这么说,纷纷就坡下驴,赶紧应了下来。
唯有与何亭裕争吵过几句的杨侍郎,神情忿忿不平,起伏不定。
“哇,宫里竟然全都换上了新的红灯笼。”玖珠走在宫道上,瞧着随处可见的漂亮红灯笼:“真漂亮。”
“宫里的宫女太监,都不能回家过年,这些灯笼挂上去,也算是有了些许年味。”头顶上方的红灯笼,正在随风飘动,宸王问她:“冷吗?”
“不冷。”玖珠摇头。
“我不信,风这么大,肯定冷。”宸王干咳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玖珠的手:“本王的手暖和,借你暖暖手。”
跟在两人身后的宫女太监,纷纷把头埋得更低,不敢抬起头。
玖珠抽了抽手指,殿下的手掌太大了,她整个手都被包裹到他的掌心。
“别动。”宸王耳朵尖有些红,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手指轻轻缠绕着她柔嫩的指头。
两人的十指慢慢交扣在了一起。
宸王抬头望着灯笼,整个耳朵都红透了,仿佛有人给他的耳朵抹了一层胭脂:“今天宫里的人会很多,皇室亲眷,三品以上的勋贵大臣命妇,全都会进宫参宴。你好好跟在我身边,免得不长眼的人惹你不开心。”
“哦。”玖珠低头偷偷瞧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食指蜷了蜷,不小心碰到殿下的手背,又哆哆嗦嗦抖了回去。
“哦什么哦,你是我未过门的未婚妻,我、我牵着你走,那是天经地义,谁也不敢多说。”这话一出口,宸王连脸上也多了一层胭脂。
玖珠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着烫,她僵硬的几根指头,最后还是缠绕着殿下指尖的缝隙,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殿下的手,果真很暖和呀。
暖得她脸都开始热了。
“香绢。”苏贵妃已经按品大妆好,见两个小年轻在院子外手牵着手,你红着脸,他红着耳朵,磨磨蹭蹭就是不进门的模样,问身边的香绢:“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娘娘。”香绢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殿下这是在害羞呢,你看看他们的手。”
苏贵妃收回目光,取笑道:“平日里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这会儿牵一下未婚妻的小手,脸就红成那样,多大点出息。”
“年少情意都是诗。”香绢笑:“殿下会这样,应该是很在乎明姑娘吧。”
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会忍不住害羞,想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喜欢的人面前。
等两人终于进门时,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已经松开了。苏贵妃假装不知道儿子方才故意在门外磨蹭,招手让玖珠在梳妆台前坐下:“玖珠今日的衣服真漂亮,我让人给你梳个漂亮的飞天髻。”
见儿子也想蹭过来,苏贵妃嫌弃地把他推到一边:“女人梳妆时,男人只需乖乖等着就好,别说话。”
宸王:“……”
他无奈的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宫女把玖珠那头柔顺浓密的头发,梳成飞天髻后,又给她描眉化妆,忍不住开口:“母妃……”
“住嘴。”苏贵妃无情地打断他的话:“这不是你们男人能多嘴的地方,再多说几个字,你就出去。”
宸王乖乖闭上了嘴。
“县主,你喜欢什么样的花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