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偏偏就是一场火,阻断了拓跋焘继续追击,对柔然人赶尽杀绝的前路。这怎么能让拓跋焘不耿耿于怀?
此时花木兰走入帅帐,单膝跪地道,“陛下。”
拓跋焘听见花木兰唤他,回过神问,“查得怎么样?”
花木兰愧疚道,“属下无能。这位王女说只是听到一个声音在帐外感叹,说她们若是能求到仙姬开口,哪儿还用受这般侮辱。那人还说同时女子,她们在这儿遭罪,仙姬那边却安静得很。”
拓跋焘并不意外,“所以她只是听到声音,并没有看见是谁。其他人呢,谁都没瞧见?”
花木兰摇头,“属下问了一圈。但大家都说当时太乱了,没注意到有什么奇怪的人。”
拓跋焘叹了口气对花木兰道,“你的手段还是太嫩了。”
有本事在拓跋焘眼皮子底下捣鬼的,自然在营中根系颇深。怎么可能是花木兰一个普通小兵就能查出来的?
就算拓跋焘高看花木兰一眼,可她毕竟是草根出身,眼下她的见识、手段,甚至人脉还都差太多。
不过拓跋焘也不甚在意,之前同刘洁串通的萨满还在柔然王帐处收押,究竟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搬弄是非,到时一审便能知道了。
“传令下去,除了几个部落主的子侄,其他的俘虏都杀了。天一亮便启程返回王帐处的军营。”拓跋焘对花木兰挥挥手。
花木兰不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
宗爱此时彻底松了口气。人死了,即便以后再查出什么,也都是死无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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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率军返回到柔然王帐时,其他各路军已经先一步抵达。北魏三军会师于此,光是扎营的帐篷就一眼望不到边。
在军营前,一个身着广袖曲裾的文士正遥遥等候。
见到拓跋焘出现的那一刻,文士就立刻上前跪拜,“臣崔浩特来请罪。”
拓跋焘骑在马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崔浩,嗓音沙哑道,“你随朕来。”
崔浩赶忙起身,一步不错地跟在拓跋焘御马右侧。
拓跋焘此时见到崔浩谦卑的态度就有些来气,因为拓跋焘心里清楚,这些汉人文臣,最会做表面功夫。
拓跋焘的嗓子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尽量压低声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还有点威慑力,“朕在边关带兵打仗,你们在朝中倒是悠闲得很嘛。一个尚书令,一个司徒,竟然都能无诏就跑到军营来。”
崔浩忙又跪下解释道,“太后听闻天象有异,日夜挂心陛下安危,寝食难安,故而特意派了臣来探望陛下。”
拓跋焘一直对刘洁突如其来的发难心存疑虑,倒不是有多么忌惮刘洁或是他身后的官员们,而是朝中明明有太后和崔浩两人坐镇,竟然都让刘洁暗度陈仓。
此时听崔浩说他是受太后之命前来,这说明至少拓跋焘信任和倚仗的两个人,都还站在他这边。这让拓跋焘的心绪平复了不少。
拓跋焘骑马,崔浩跟在一侧步行,君臣二人就这么一直沉默地走进大营。一直等到进了帅帐,拓跋焘才遣退了旁人,独留下崔浩问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别跟朕说刘洁做了这么多小动作,你都毫无察觉。”
崔浩赶紧请罪道,“的确是臣的过失。今年一入冬,北边就遭了雪灾,太后怕后方不稳,动摇军心,故而让臣亲自去负责赈灾事宜。这期间有下属来报,说刘大人同朝中官员交往过于频繁,也打探到一些风声。只是臣以为刘大人会等到陛下班师回朝,才上书弹劾,没想到刘大人会借着生病,直接跑来柔然。实是臣疏忽了,还请陛下责罚。”
崔浩明明有过,可他态度诚恳,又主动请罪,拓跋焘就不得不高高拿起轻轻发下。否则不要说清河崔氏,便是朝中其他汉臣也会斥责他没有容人的雅量。
拓跋焘兀自又生了会儿闷气后才道,“刘洁的事儿,你负责给朕查清楚。他背后是否有人主使,朕身边到底谁是他们的眼线,你都要给朕查清楚。那个收押了的萨满也交给你去审。”
拓跋焘此时一心只想去追击大檀仅剩的残部,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儿,索性一股脑都丢给崔浩去做。
可崔浩却没有领命,一脸平静地道,“此事恐怕难以着手。臣一到军营就去想去审问那位军中萨满,可他于臣到达前两日,因失血过多死了。”
“什么!”拓跋焘横眉立目,“朕当时就叫人帮他止了血,怎么就死了?”
崔浩回禀道,“臣派人查看过尸身,的确并无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应该是被割舌时,割深了一寸,导致血难以止住。只是……那萨满舌上的伤口很新,似乎同臣了解到的,被仙姬的婢女割舌的日子对不上。”
拓跋焘沉下脸,“你是说有人杀人灭口?”
崔浩不敢妄言,“这萨满的死因涉及仙姬,若是继续追查,难免会将仙姬牵扯进来。而且眼下与此事相关的人就只剩刘大人,不过臣觉得,刘大人和另外五十九位同僚应当也是受人蒙蔽,还请陛下圣断。”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论功行赏
为什么崔浩会受拓跋焘重用?
因为就算刘洁同崔浩是众人皆知的政敌,但崔浩仍在提醒拓跋焘,处理刘洁时必须要考虑另外五十九位朝中官员的反应。
他是站在拓跋焘的利益点上,来提出建议。只有这样的纯臣,才能受到帝王的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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