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粲说着就搂着盖吴往自己席位走,盖吴求救般看向云道生,见云道生笑着冲他点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檀粲拽了过去。
众人这才相互谦让着落座。
秦忠志替檀邀雨先行招呼道:“今日以茶代酒,为盖统领接风,庆贺统领收编了两万人的新军。”
众人闻言,皆举起茶杯朝向盖吴先敬后饮。原本秦忠志还打算再说几句场面话,檀道济却突然开口问道:“所以,仇池如今究竟有多少兵力?”
这话问得太突然,害秦忠志刚要开口就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道,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起来,檀道济是女郎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换个角度讲,檀道济是宋朝的大将军,女郎是仇池的仙姬,两人身份立场皆不相同,断没有露底给他国的道理。
秦忠志眼睛一转,秉承打不过就躲的原则,立刻就坐了下去,“哎呀,这茶水凉了……”
见秦忠志不答,檀道济也不便为难外人,扭过脸去看檀邀雨。
厅中陡然安静了下来,连檀粲都紧紧捂住了盖吴的嘴,生怕他喘气太大声儿。
似乎是意识到厅里的安静不同寻常,檀邀雨这才抬起头,对上檀道济的目光。
“您瞧我作甚?类似这种算筹的活儿,我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檀道济显然知道女儿说的是实话,于是目光又转回到秦忠志身上。
秦忠志此时真是如坐针毡,他偷偷去瞄檀邀雨,是说实话还是打马虎眼,女郎您到是给个暗示啊!
第六百二十七章 、雄师
檀邀雨见秦忠志偷瞄她,便故作不耐烦道:“你看我作甚,有什么就说什么,咱们还在青州的地界儿上呢,你以为能瞒多少?”
秦忠志咽了口口水,心想女郎这可是您让我说的。他再次看了檀邀雨一眼,确认自家女郎不是在说客气话,这才勉强笑道:“加上仇池和西秦的守军,兵力总共七万一千人。女郎身边可调遣的,有约有四万人。”
“什么?!”还不等檀道济说话,檀邀雨却率先炸了毛,“这么多人……这一天得花多少银子养着。果然北魏以战养战,不发军饷是有道理的……”
秦忠志差点儿被檀邀雨这一惊一乍地给吓死。心想某的好女郎,您怎么就只知道心疼钱!
檀道济面色有些凝重,“无论是北魏还是南宋,都是十人一卒。也就是十个百姓中,才有一个能上马打仗的。若我记得不错,仇池民众也才不过十万。你便已拥兵七万之多了?”
檀道济说完,看向檀邀雨的眼神便有些复杂。
檀邀雨却似乎依旧在心疼钱,砸吧了一会儿嘴,才抬起头,似乎是在抱怨道:“我这可也是在为父亲分忧呢。要知道,滑台城里逃出来的那三千人,虽说情理上是应该弃城保命。可实际按军法,那就是逃兵。”
檀邀雨故作娇嗔地嘟起嘴,“这三千人是没法再回湖陆军营了。人多口杂,谁知道军营里还有没有到彦之的眼线。若是被举报了,他们的家眷怕是都要跟着遭殃。父兄更是脱不了干系。女儿就勉为其难地先替父亲养着了。”
除了檀道济,其他几人都默默垂下眼,生怕这对父女过招,误伤了自己。
秦忠志心里却在暗自叫好,女郎这招扮猪吃老虎真是厉害!那三千人虽然人数不多,可却是檀道济手下练出来的精兵。认真论起来,怕是比盖吴的三万人都有分量!
檀道济嘴角一抽。虽然心里知道虎父无犬女,可这只小老虎真冲自己亮出爪子的时候,身为父亲的他都有些突如其然。
虽然有些肉疼,可檀道济也知道女儿说的是实情,只能忍痛割爱道:“那三千人,为父会为他们遮掩。我们领兵北上时遇到了一处战场,看着装怕是从洛阳逃出来的守军。可惜在滑台附近遭遇了魏贼,无一幸免。为父会用他们的名头,顶掉你带走的三千人。至于他们的家眷,相信这位秦相早就有了安排吧。”
秦忠志不敢接话。他的确是早就通知了朱圆圆,让她以走商做掩饰,将这些人的家眷一点点接走。此时怕是多半都已经到了仇池了。
见秦忠志默认,檀道济暗自叹了口气,一时竟有些无力感。
檀邀雨依旧满脸小女儿的神态,撒娇似地问道:“若女儿的消息不错,彭城王这次给了父亲五万人马,加上我身边的四万人。父亲您说,若是这九万人的大军调转矛头,直攻建康,能有几分胜算?”
檀粲刚喝的一口茶直接呛得喷了出来。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咳得太大声!心里已经是万鼓齐鸣,小妹这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她怎么能用这么随口一说的表情,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言论。
从来稳如泰山的檀道济此时的手都不禁抖了一下,这一瞬间,檀道济竟分不清女儿是否在说笑。
有几分胜算?
以现在南宋的松散的兵马,空虚的国库,加上建康城内还内斗不断的局势,没了谢晦,没了到彦之,此时檀家若起兵……九成……
“你敢!”
厅门前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紧跟着刘义季便怒不可遏地冲了进来!
檀道济和檀植见了他,忙起身抱拳行礼,而檀璨实在憋不住咳嗽了,借机猛咳了几声。
刘义季也不去管什么礼数了,对着檀道济急道:“本王知道,皇兄这次夺了您的军权是有不妥,可您想想父王。父王临终托孤,对您比任何人都信任,您怎可因与皇兄的一时误会,便倒戈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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