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季的焦急和愤怒渐渐弱了下去,随后却又像是个霜打了的茄子,再提不起丝毫力气:“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这么久以来,都是皇兄和嬴大哥在护着我。潋滟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蛀虫般的王爷,除了做王爷,我别的什么都不会……”
刘义季一边念叨着,一边失魂落魄地走了。
檀道济见他的样子,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云道生却又转过头来对檀道济道:“还有件事,师姐实在不知如何开口,所以托我转告大将军。您方才口中所说的小皇子,其实并不是宋皇的子嗣。那些孩子,是宫中那位严神医,也就是拜火教的右护法,用了邪门歪道的法术,让嫔妃怀上的拜火教主的孩子。就连彭城王的独子也是,那些孩子,实则都是拜火教主的培养的药人。”
檀家父子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了,跟云道生反复确认后,才意识到自己听到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这件事儿雨儿一直都知道?!”檀道济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将如此惊天大的秘密瞒得死死的。
云道生点头,“师姐怕您知道后,直接冲进宫里去告发严道育。且不说皇上信不信您,届时拜火教的人肯定会对您不利。”
“事到如今,难不成她还只顾及一家得失?这是秽乱宫室!怎能只因我一人安危便隐瞒下来?!若是拜火教的孩子登基,天下百姓安有好日子过?!”
云道生点点头,“师姐让我带的第二句话就是,您若还想证明檀家的清白,想保护南地的百姓,就不要再想着维护那个朽烂的朝廷了。”
檀道济直直看向云道生,心里的猜测渐渐浮出水面,“雨儿她,打算攻打南宋?”
云道生淡淡笑道:“道生无法替师姐决定,不过卦相所示,时机已经慢慢成熟了。”
云道生说得很委婉,但以檀道济这几日观云道生的作为,他心里清楚,若不是邀雨已经有了此意,云道生是不会漏出任何口风的。
“难道真的只有反了……?”檀道济喃喃道,“只是南方一乱,北魏必定趁机南下,仇池虽值鼎盛,也无力与南北两国同时开战。到那时,百姓便再无安稳可谈了……”
檀道济叹息着摇头,“即便我愿意担下这后世的骂名,却要我如何与曾经同袍的将士们刀剑相向?”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显然让檀道济难以接受,他忽地连咳几声,整个人的脊背都佝偻了下去。
檀植忙为他抚背,又赶紧劝道:“父亲别急,小妹既然早知此事,定已有所安排。待她回来,咱们再细细询问。”
檀道济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气哼道:“你莫当我不知道她的心思!这么急着去吐谷浑,不就是为了躲我?还让个外人来传话!”
云道生被无辜牵连也不生气,只抱拳道:“天凉风大,檀将军还是先回城歇息吧。七皇子那边,小道自会去开解。”
檀家如今与皇室处境尴尬,檀家父子的确不方便再去劝解刘义季。想到这一层,檀道济还是抱拳对云道生感激道:“方才是我失礼了。七皇子就有劳云道长了。烦请告知七皇子,老臣此生无悔效忠南宋。”
云道生笑着点头,抱拳施礼便朝七皇子离开的方向寻去。
而此时的刘宋朝堂,正如众人猜测,已经完全在彭城王的掌控之下。
尽管嬴风留下的暗卫和禁军还能护住刘义隆的平安,可朝臣们对彭城王已是唯命是从。换言之,所有人都在等刘义隆自己咽气。
彭城王为了顺利拿到禅位的诏书,对刘义隆还维持着表面的恭敬。只是刘义隆每日可以见的人,都要经过彭城王的许可,出入宫还要被反复搜身。
刘义隆也是奇怪,明明身子弱得已经下不了床,却依旧吃喝照常,让人禁不住怀疑,他这油尽灯枯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
才刚入夜,刘义隆就命人灭了宫中的灯火,只留寝殿外两盏灯还亮着。
据说是宫内灯火太亮,晃得刘义隆睡不好。可宫人们都猜测,这是为了帮皇上身边的暗卫们隐藏身形。不少人就曾瞧见寝殿的屋顶上,有金属反射月亮的寒光。
此刻的刘义隆,正盯着塌下跪着的疯癫妇人。
那妇人时而傻笑,时而哭泣,时而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时而又抱着一个破斗篷像孩子一样哄着。
第七百零六章 、绿帽子?
刘义隆微皱的眉头露出一丝嫌弃,“怪不得彭城王没杀她,她这样子,怕是比具尸体更能震慑朝臣。”
旁边的暗卫回道:“彭城王杀了檀家幺子时,此妇就在旁边。看着亲子的脑袋滚落到河里,她挣脱了看守就跳下河去捞,结果自己差点被淹死。醒过来以后她人就疯了。彭城王试了她几次,见她连路边的狗屎都捡来吃,便任由她在建康城里乞讨。”
刘义隆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看了眼蒋氏怀里的斗篷,猜测那是她儿子檀承伯的。
他自己也才失了长子,对蒋氏的痛苦实是感同身受。可想到太子有可能是受檀承伯唆使做出的蠢事,又恨不得将此妇也碎尸万段!
可刘义隆忍住了,檀道济已经逃出建康。。。他这继室虽无大用,可阵前说不定也能让檀道济有所顾忌。
于是刘义隆吩咐道:“将她藏好,别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有用。”刘义隆顿了顿,又看了眼斗篷道,“将檀承伯的尸身拼好,先找个地方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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