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允想说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您怎么还往前凑?犹豫了一下, 叔允还是半遮半掩地小声道:“此事……有些麻烦……”
檀邀雨倒是没想到叔允会提醒她这么一句, 和气地答道:“再麻烦的事儿本宫也遇过, 况且……也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的。”
叔允想了想也是,毕竟檀邀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皇后了,未来也会是太子的保母,今日之事涉及太子,同檀邀雨的确也是脱不清干系。
叔允点头,“那下官着人给您安排马车?”
檀邀雨此时恨不得赶紧坐下调息,笑着道谢,“有劳大人了。”
另有几个金吾卫上前去拉邀雨身后的两个和尚,小和尚当即就又吓哭了。
檀邀雨见他实在可怜,难得地安慰了一句道:“放心去,把伱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叔大人并不是那种靠严刑拷打来罗织罪名的污吏。”
叔允脸颊又一抽,总感觉这夸奖像是给他套上了个壳子,赶紧抱拳道:“天女过奖了。”随后又转身对属下交代,“小的就别上刑了。”
听说檀邀雨与叔允一同进宫,拓跋焘的心忽地提了起来,太子的背叛已经让他心力交瘁,若是檀邀雨也参与此事,拓跋焘实在不知自己会不会失控。
直到两人入宫, 进入大殿时叔允恭敬地后撤半步,做了个请让的手势, 拓跋焘才松了口气。
若檀邀雨真的参与了此事,叔允就算不当场抓人,也不会连个守卫都不带地让檀邀雨入大殿,更不会对她依旧恭敬。
拓跋焘本想起身,可此时崔浩和监管宗室的建宁王已经在大殿上了,碍于规矩,只好等檀邀雨走进了才询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拓跋焘这口气同方才训斥建宁王时截然不同,虽还带着怒气,却柔和了许多,这让大殿里一直屏息的众人也都缓了口气。
檀邀雨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竟不见宗爱。她压下心底的疑惑,从容答道:“本宫闲来无事外出走走,途径小昭寺附近,遇到官兵在追杀一个七、八岁的小和尚,觉得奇怪便出手拦了下来。后来听说是在抓反贼,便将人又带回小昭寺交给了叔大人。又想着陛下会问起,索性便跟来回话。只是……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叔允忙撇清关系,“臣奉旨审带领金吾卫审问寺中的僧侣,禁军负责抓捕。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抓捕时有些逃跑的僧侣被当场处决。”
拓跋焘并不在乎死了几个和尚,他只想知道真相如何。于是追问叔允道:“审的如何了?”
叔允看了檀邀雨一眼,没急着开口。
拓跋焘摆手,“但说无妨。”
叔允这才回道:“方丈主持与几个大和尚都审了,按他们招供的,那些武器是三年前藏在一批礼器里,存放在小昭寺的。来存放的人是个内侍,还给了不少金叶子为佛像贴金身,还说这些礼器是替宫里的贵人私下做法事用的。后来也的确每年都用这些礼器做过些法事。只是都是由那内侍带人来摆放器物,他们寺中的人并未碰触过。”
叔允恭敬地垂着头一股脑儿地说完,倒是完全没去看拓跋焘的表情做何反应。
崔浩听完上前道:“陛下,且不说这些僧侣所招有几分真假,即便全是真的,也不能证明此事是太子所为。”
建宁王也道:“太子殿下素来仁孝,绝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陛下明察!”
拓跋焘冷哼一声,“若不是他,他心虚什么?又为何要逃出皇宫?”
檀邀雨有些讶异,太子逃出皇宫?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一名禁军入内,抱拳禀报道:“回陛下,东宫里的一名小内侍招了,说是他替太子去的小昭寺。”
大殿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现在说人证物证俱在也不过分了……
拓跋焘冷眼看向崔浩和建宁王,“你们还有什么好话能帮他说?”
建宁王垂下头,心知太子多半是保不住了。可崔浩却依旧作揖道:“还请陛下不要听信一面之词。无论如何,也该听听太子殿下的说法。”
拓跋焘冷哼一声,“朕知道崔司徒曾经教过太子,可是要在此时徇私?”
崔浩腰杆一挺,底气十足地答道:“臣一切为了大魏,绝无私心可徇!正因臣教导过太子,才更确信太子为人,绝不是犯上作乱之人!”
檀邀雨站在崔浩身后,默默看着眼前这个脊背笔直的人,终于还是看见了曾经那位清高直谏的崔氏族长的影子。
第七百七十一章 、名誉之死
拓跋焘的眼神还是落到了檀邀雨身上,“天女怎么看?”
崔浩的余光瞟向檀邀雨。这个女人的出现显然出乎了崔浩的预料。虽说檀邀雨曾登门示好,并表示在储君一事上不与崔浩为难,可事到如今,连建宁王都打了退堂鼓,她一个尚未入宫的天女,又能说什么?
方才在马车里,嬴风便帮着邀雨又重新调息了一番。可即便如此,檀邀雨也不敢再用内力或是武功,否则用银丝在这皇宫四下打探一番,至少也能得到些消息。
此时所有人都在等她回话,她却扭过头问叔允道:“物证何在?”
叔允朝殿外招招手,就有十几个金吾卫架着四个大木箱进入殿内,打开后里面有用来掩盖武器的礼器,更多的是查抄回来的长刀和弓箭。
无论是礼器还是武器都十分寻常,既没有标识也没有印记。檀邀雨拿起几把长刀掂了掂,就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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