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爷爷对我的答案并不满意,他说:“我也不兜圈子了,你或许知道他是为什么被送来白沙洲的。”
我心说当然知道,被保姆折腾,在深圳没人照看嘛。
“他当时被心理医生确诊为自闭。”
自闭?像是哪儿的小孩扔了个炮仗,我脑子里“轰”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靠,磕磕巴巴地说:“怎么,怎么可能呢……”
他也就是不爱说话而已,他也就是……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信息,程嵘和自闭,这是两个不相干的词。
程爷爷很快把话补全:“当时确诊是轻微自闭,他来洲上时你就救过他一命,我想你应该记得,他当时一直不肯说话。”
是了,否则我也不会把他上白沙洲时说的那几句话记那么清楚。
“可是他现在和我、温渺还有张晚晴,我们都玩得挺好啊!”我想推翻这一点,却忍不住动摇。我想起周安妮跟我吵架时,她质问我是不是程嵘的代言人;想起程嵘不爱说话时总看着我,让我帮他说……
他就只是不爱说话而已,这不是学霸的高冷吗?电视剧里的学霸不都这样吗?
程爷爷有些欣慰:“说明这些年心理医生的辅导确实是有效果的。”
“心理辅导?”
程嵘每两个礼拜去河西听一次“课”,那个“听课”就是去见心理医生?
原来蛛丝马迹这样多,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其实什么都没发觉。猛然被告知一切,我才明白程嵘背负着秘密在我们中间走了那样久。
程嵘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我转头看楼梯,楼梯空空荡荡。
程爷爷说了很多,我时不时点头,但其实两眼放空,神思飘忽。
程爷爷絮絮叨叨地讲他身体不好,耳朵不太灵光,跟心理医生沟通时反应不过来,也难以观察到程嵘有什么变化。他期期艾艾,磕磕巴巴,最终才说出主题:“你能代替爷爷,陪他去心理治疗所吗?”
我诧异:“啊?”
“我能干什么?”疑惑脱口而出,罪恶感随之降临,我第一反应是害怕。
程爷爷顿了顿,絮絮叨叨的嘴突然闭上,所有的话戛然而止。他闭了闭眼,叹息说:“是啊,你也只是个小孩。”
我只是个初三的学生,我能帮程嵘什么?我只是个小孩,我怎么担得起这样大的事?我陪他去见心理医生又需要做些什么?慌乱又抗拒,我怀疑自己能否起到作用,也觉得我完成不了这样的事。
可程爷爷的叹息又让我觉得难过,我盯着他混浊的眼睛,怀疑他要掉下眼泪。
忐忑、局促,我找不到地方摆放我的手,意外揣进口袋里,却摸到一张四四方方的牌。
我把牌掏出来,摊在手心,看到那张牌时我愣住了。这是周安妮送给程嵘的卡牌,躺在我手心的这一张叫“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