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记得,那时候那个人把钱甩在桌上的那种傲慢。
顾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孟循礼回神,再次否认:“没什么。”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小半个月,顾意还记得那天在咖啡厅,他漠然相问的那句话。她还没有找到答案。
“咱们真有缘,你说是不是,小孟。”她一口一个小孟,颇有些倚老卖老的腔调。
孟循礼轻啧了声,又听她说:“既然这么有缘,不如听姐姐把故事讲完吧,好吗?”
孟循礼想拒绝,想起她刚才喂猫的画面,又忍住了什么也没说。顾意就当他默认,自顾自开口。
“我们在一起了。但是薛倦说,他不希望我们分分合合,闹得麻烦,不如等稳定下来再公开。我答应了。
我成了他的女朋友,我非常开心。尽管只有我和宿舍的室友知道,但没关系。我那时候这么觉得。
我自认为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女朋友,我甚至为他学做饭,为他带早点,送吃的喝的。但这些在别人看来,大概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追求。但我并没有在意,我好蠢啊。难道真的会有人喜欢一个人,却舍得不公开吗?真的喜欢的话,能做到毫无分享和炫耀欲吗?”
孟循礼接话:“没有,不能。”
顾意看着他,忽然笑了笑,点头:“对,我现在也这么觉得。所以你明白了吗,故事不是写着团圆二字,而是写着破碎二字。”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轻晃了晃,像展示一般,而后环顾一圈,看见孟循礼的背包上有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顾意拿过,用右手握住,而后松开左手。矿泉水从她手中掉下来,砸落在她裙子上。
孟循礼皱眉,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顾意继续说:“我的梦想,曾经是成为一个顶尖的服装设计师。优秀的设计师除了会画设计稿,当然也得会自己做一件衣服,完全地出自自己心血,能自我掌控一切想表达的东西。”
“啪,碎了。”她手指张开,模拟一个气球如何爆炸。
她在孟循礼越来越皱的眉头里讲起那场火灾,讲起那个选择,讲起叶灵,再讲起她如何出国,如何接受治疗。
“其实现在已经是做了复健之后的效果,刚开始的时候,我连塑料杯子都拿不住。你要说这是幸运,好像也是,因为我还活着。但偏偏,是用我最珍贵的东西换来。”
再讲起如何结婚。
“再然后,我嫁给他。”
孟循礼不知道怎么评价,他收回自己先前的评价,但仍然觉得她的确值得被问那一句“到底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