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写得诗么?我只注意了上头的字写得极好,倒是没怎么细品那些诗句。”萧攸道,“不过不用看也知道,你的诗错不了。”
八岁那年便已经能给自己解围,写得出叫皇帝赞赏有加的诗句,这么说的确是谦虚了些。
陆想容低头整理字帖:“我幼时的字帖都是爹爹亲手写了给我描红的,那时候他还在上书房做先生,对我们兄妹几个的字要求也多。”
听她说起自己幼年的事情,萧攸也顿时来了兴趣:“我从前听六妹妹说过,你的画也很极好的,尤其擅画芙蓉。”
“六公主跟我玩闹惯了,她的话殿下信一半就好。”陆想容笑道,“我的画从前是跟着岑大家学过的,花鸟什么的画出来还好,山水意境上也勉强过得去,可人物上总有些差强人意……”
屋子里实在是暖和得紧,陆想容边说话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许是许久没有回来的缘故,一到这里我就觉得浑身都懒散了下来。”陆想容伸了个懒腰,“再这样下去,怕是很难挨到天亮了,还是该找些事情来做才是。”
“有道理。”萧攸点头,“你说做什么?”
陆想容皱着脸摇了摇头,她还没有想好。
若是在从前,她可以收拾一下柜子和首饰,也可以随手涂两幅新岁和上元节的丹青。
可如今她已不是一个人。
萧攸从她柜子当中取下一本历法书来:“这个你平日也有研究吗?”
陆想容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二哥从书院带回来的,我试着看过,只是一直没怎么看懂,就放在了那里。”
大多数的京城官家公子都在官学或就近私塾读书。
偏生她二哥是个例外。
前世她也是后来从三叔口中得知,父亲也是一早就感受到了京中的不平静,所以让他去了外头的书院念书。
若是将来家里头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二哥还有书院那边的先生和同窗可以依靠,也不至于一家人都被一网打尽。
事实证明,父亲的想法是对的,后来家中出事之后,大哥、三叔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唯独二哥例外。
萧攸拿着那本历法书坐下来,将她圈在自己身前。
“这些东西夫子从前教过一些,你哪里看不懂?我来教你。”
第25章王妃如今该改口,叫您四王妃了。
正如萧攸所料,除夕夜间的确下起了雪。
只是这雪并没有太大,下到三更天时便已经停住,远远没有到马车无法行进的地步。
想在陆家多赖一天的计划难免泡汤,萧攸知道陆想容的不舍,但昨晚能在齐国公府守岁的已是奢侈,此时两人谁都说不出再多待一日的话来。
到了此时,萧攸也只得对着她安慰道:“这次也实在匆忙,等日后开府以后,再来同几位长辈说话。”
身在皇家,原就身不由己,陆想容表示自己都能理解,正好她准备了那么多过年要用的东西,不回去过年闲置在那边也挺可惜的。
临走之前,陆临还和萧攸去书房做了一番长谈。
陆想容陪着祖母和母亲心不在焉地吃着饺子,心里挂念着父亲和丈夫之间的谈话内容。
这边用过简单的早餐后,书房内的两人也走了出来,看脸色就知道应该谈得还算不错。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想容竟然从翁婿二人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错觉。
出了府门后,二人上车直奔宫门。
萧攸握着她的手,半晌后,缓缓道:“太子接下来有不少动作,大哥想来也不会坐以待毙。我也不知如今的平静能维持到几时,但愿到我们建府前不要有太大的波澜。”
萧攸前世的手段和运道,陆想容都是见识过的,也知道他的夺嫡之路顺利得不可思议,就连后来的皇帝和太后都要避让三分。
“不要担心。”她信心满满道,“一定会顺利的。”
看着这样的陆想容,萧攸有一些惊讶。
自从他跟恩师露出了想要往上争的意思,先生便满是忧心,平日里见到了总不免小心叮嘱,唯恐他行差踏错。
而陆想容则不然。
她似乎对他总有一种勇往无前的信任,而这种信任,让他感觉到莫名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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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新年和从前明显不同,皇子们到了如今这个年纪,也不得不多想一些事情,都有着各自的心事,即便大年节下也不例外。
处所内八皇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来往收拾的宫人们,心中满满都是盘算。
临到出宫之前,他去钟粹宫请安时从贤妃口中得知,他的姨丈一家老小都已经投身到大皇子和他的外祖郑国公门下。
姨母的命比母亲更好一些,当年外祖家中出事之后,姨母也消沉了好一段时日。
好在母亲在掖庭宫做宫人时被父皇看中,姨母的婚事也迎来转机,成了辅国将军萧钦的侧室。
后来萧钦的正室夫人因病过逝后,他的姨母便被扶正,日子也渐渐过得好了起来。
就在八皇子对贤妃的话将信将疑之时,到了昨日下午,姨母便托人给他带了信儿,道是如今大皇子是除了太子外,众多皇子当中势头最盛的一支,多同他亲近一些总没有坏处,日后还说不定会有别的造化。
他的姨丈虽为宗室,但皇帝眼中早就没了这么个人,只靠着俸禄很难维持一家人在京城的生计。
他们有求于大皇子的甚多,才会这样着急地想要他带他们投身到大皇子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