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缙今日也顺利赢下一场,三个人去试台边登记时,顺道看了眼其他人的情况。结果走到放榜处,就见一群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议论。那上面的名字闻玉没有一个认得,并不知他们在诧异什么,倒是都缙轻轻“咦”了一声:“玄凌子和青云派薛如朝都败了吗?”
一旁有人接话:“不单是他们两个,风雪楼许恕和归心宗常鹤也在昨天失了手。”
这几个按理说都是这回比试中许多人看好的高手,结果这才两天竟然都接连掉出榜外,实在叫人难以置信。都缙奇怪道:“可是比试出了什么意外?”
“好端端的能有什么意外?”人群中有人嗤笑一声,“还不是自己心里有鬼。”
这里头像是另有玄机,闻玉几人皆朝这说话人看去。都缙按捺着好奇,装得一副很见过世面的模样,尽量从容不迫地问道:“兄台这话何意?”
那人也不避讳,张口答道:“近来错金山庄死了不少人,传言这些人的死都和纪瑛有关,几位想必也都听说了吧?”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没几个人不知道。都缙问道:“莫非这些人也和纪姑娘有关系?”
那人冷笑一声:“这次试剑大会多少人冲着封鸣来的,我看就有多少人私下里找过纪瑛的麻烦。要我说当年八大门派自己技不如人,走马川这么多人也能叫封鸣跑了,最后跑错金山庄讨说法,推了个弱女子出来顶罪就挺不要脸。这会儿听说纪瑛做了鬼来找人上门寻仇,倒是一个赛一个的心虚,夜里知道悄悄起来烧纸了。”
这人倒是敢说,竟不怕得罪八大门派,闻玉都不禁多看他一眼。那人也察觉自己这话说得露骨,又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道:“几位有所不知,先前在青州我与纪瑛也有过一面之缘。我那时与人交手不慎将师门所传的佩剑折了,送去剑铺找人想法子修补,结果找了一圈,人人都说这剑断成两截已是废铁,劝我就此扔了,只有一个年轻姑娘站出来说她能修成新的。我见她一身衣衫灰扑扑的,像是剑铺打杂的学徒,起先还不太放心,不过剑已经断成了那样,左右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于是就把剑交给了她。
“结果不出几日,我再去那剑铺,发现那柄断剑叫她扔进剑炉里加了块玄铁重新打出了一柄新的,与原先那柄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锋利更胜以往。我心中感激,多拿了银子给她,结果她不肯收,只收了原先说好的那份,外加上那块玄铁的费用。
“之后我回了师门,旁人见了我的剑问起来,我便对人说了此事,想着或许也能照顾一下那姑娘的生意。可没想到,半个月后我再路过青州,却发现那姑娘已经不在那剑铺里了。之后多方打听,才知道那姑娘就是纪瑛,是我好心办了坏事,原本想叫人去店里照顾她的生意,却不曾想反倒引来了八大门派的人,连累她连夜收拾行李离开了青州。”
那男子说起这些还是感到十分痛惜,一旁闻玉三人听了,也不由得沉默下来。
虽能想得到这五年间纪瑛隐姓埋名孤身流落在外,恐怕吃了不少苦,但听得这些,才知道她离开南宫家后过的是怎样惊弓之鸟的日子。
几人回到客庄,闻玉独自去找岑源把脉。这次试剑大会,九宗来了近二十人,其中一大半都是前来参加比试的剑宗弟子,但随行的队伍中,也有药宗弟子跟随,岑源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如今的药宗首席,对思乡很感兴趣。自从闻玉上山以来,便是他一直负责照看她的伤势。闻玉虽定时服药,但每次动用体内真气,都有可能催生思乡毒发。因此这趟出来,岑源几次叮嘱她与人动手之后,若有一点儿不适都要及时告诉他。
闻玉自昨日开始就觉得心口一股郁结之气,也不知是不是和体内的毒性有关,于是从试台回来,就转头来找岑源看病。
岑源听完她的症状,提笔替她开了张药方:“我对思乡了解还不够多,但这毒似乎也会受你心绪波动的影响,只能先劝你平日里尽量保持心境平和,我替你开个安神的方子看看效果。”
“这毒会和心绪有关?”闻玉迟疑道,“那我身上有时一些异常是不是也是因为中毒的原故?”
“你指的什么?”
岑源作为一个大夫,实在是九宗现今的几个首席里脾气最温厚的了。闻玉觉得这事儿她虽没有同别人说过,但与岑源说一说却又没什么。于是她只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口道:“我有时候会忽然觉得心跳得比平时厉害。”
岑源认真地点头:“还有什么?”
“还有……”闻玉想了想,“心口酸胀,面上发热。”
岑源忽然有些回过味来,他放下手中的笔,摆出一副老妈子的模样,和善笑道:“闻姑娘以前喜欢过什么人吗?”
闻玉自小生活在山里,与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十根手指数的出来,她自小与这群男孩厮混在一处,最后成了里头的孩子王。一路长到现在,但凡对谁生出几分旁的心思,那都算玷污了这份兄弟情。于是听他这样一问,连忙神色凛然道:“没有。”
岑源见状又接着问道:“到如今也没有遇见一个特别的吗?”
特别的……那确实还是有的。
闻玉大小就没碰见过什么文静内向的男孩,在她眼里全天下的男孩都是一副泼猴样,打滚耍赖,挂着满脸的鼻涕满山跑,还跑不过她,成天只会往家里告她的状,害得她天天回家还得受闻朔一顿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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