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纱看着她慢慢地吐烟圈,笑道:“如果一个男人在婚姻里只守着你,但却是个吃软饭的,靠女人赚钱养家,还打女人,暴打小孩,这样的男人便不能要;但如果一个男人除了守不住性,但其他方面还可以,那与这个男人还过得下去。您把男人的性看得太重,把自己的切身利益看轻,是最要不得的。”
“那欧伦洛呢,你怎么看?”她弹了弹烟灰。
“他啊,玩玩就可以了,”莱纱仍笑道,“他是不可能与您结婚的。一是阿拨斯王不会放手,二是如果阿拨斯王放手,您就不再是阿拨斯皇后,对他而言就失去了吸引力。有些出身不好,但自身条件好的男人就喜欢身份高、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能满足他内心的缺失感。”
“你知道他现在结婚对象是谁吗?”她问。
莱纱回答:“只听说是个公主,但哪里的公主就不清楚了。”
“天空之城的公主,”她重新点燃了一根烟,重重地喷出了烟圈,“应该是他满意的结婚对象。”
“您也太别难过了,”莱纱说道,“您也曾享受过他的效忠和身体,获得了不少好处。”
“是啊,”她笑出了声,用两根手指夹着烟弹了弹,“他的活儿真不错,让我一直很开心;他还很勤奋,全心全意为我办事,帮我赚了不少钱。他其实也付出了不少,我也不亏。”
“您能这样想就好,”莱纱叹道,“女人啊,不要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一方就什么好处也没捞着,也不是这样的,他当初不也给了您要的情绪价值、身体价值和金钱价值吗?”
“就是有些不甘心,”她长叹一下,“一个原本只对你忠心的男人突然变了,我能甘心吗?祝福他从此幸福快乐?我也没那么伟大。”
“您不需要祝福,也不需要太关注,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以自己的快乐为主,就行了。人活在世,也就短短数十载,开心才是最紧要。”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又将烟放在唇边,重重吐出一口烟圈,“是啊,你说得对,真是这样。”
十天后,正在等塔利德或希律亚回复的她收到了欧伦洛的来信,信很简单,里面只有几行字,除了“对不起”外,便是将两人所有资产、钱财都交给她,另外还有一张结婚请柬,那是他和天空之城公主狄丽妮的结婚请柬。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她还是心酸了很久。她以为会不停地流泪,可流泪只流了一会儿就自动停了,她还笑出了声,接着抽了半个晚上的烟。
“其实他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她对莱纱说,“把所有的钱和财产都给了我,换作别的男人,未必做得到。”
她知道这世上有很多很可怕、很恶心的男人,不把女人吞得连骨头渣不剩都誓不罢休,何况还给钱了。他真的是很不错了。
“看在钱的份儿上,我算了。”她说,“我原本打算去大闹一场他的婚礼的,可是他把他最重要的、安身立命的东西都给我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的眼泪忽然再次流下,明明已停止好久了,“这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可惜不属于我,但曾经属于我,也许已经足够。”
曾经的他拼死命活不肯离开她,现在又突然跟她分手,跟另一个女人结婚,她一下怎可能接受,又不得不接受。
“他曾经为了我可以去死,我也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她流着泪道,“可现在,一切都突然消失了。”
“您会去把他抢回来吗?”莱纱叹问道,“从他的婚礼上。”
“我会去参加他的婚礼。”
又过半个月,北大陆,狐族。张灯结彩,人声鼎沸,穿着五颜六色族服的族人们围着篝火欢歌跳舞,热闹非凡。
过了午夜,穿着华贵的白袍新娘和新郎被一众族人簇拥着出了华丽的帐篷,欢呼声与口哨声high到了最高点。
当新娘和新郎刚站到族长面前时,一道高扬的族人声音响起:“柏欧城主海心夫人到!”
所有族人的声音顿时消失,新娘脸上血色刹时褪去,猛地紧紧抓住新郎,生怕他会被人抢走。
新郎的脸色也顿变惨白,他没想过她真的会来。
当她的瘦弱身影出现在热闹非凡的狐族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她身上。
人人都以为她会走向新郎新娘,或给一巴掌或大方祝福。
她确实是走向高台上的新郎新娘,但在离十步远的地方就停住。
她一身雪白长裙和白色羽绒披风,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身子越发弱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新郎强忍几次住想要上前扶住她的冲动。
她离他颇远,眼神平静而淡定。
两人对看了一会儿,也不说话,就在族人要开口之际,她身后的老侍女莱纱突然上前道:“听闻狐族欧伦洛大人大婚,我们夫人特地前来送礼。来人,把礼送上。”
几个卫兵将十箱珠宝和黄金搬了过来。
莱纱接着说道:“十箱珠宝是送给新娘的,十箱黄金是送给欧伦洛大人的,祝两位贵人白头到老。”
莱纱话音刚落,她就优雅地转过身,走向了不远处的黑色马车。
她既没有给新郎一巴掌,也没亲口给他祝福,只是看一眼,就走。
只是因为她觉得,相识这么久,分手至少得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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