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皇的话,已无大碍。”
一来一去的简略对话后,沉默在这对世上最尊贵的父子之间漫延。对此秦彦习以为常,因为他面对的不是父亲,而是君王。
君王视子为臣,却虚伪地宣扬自己视百姓为子。既然子是臣,他又怎么可能真正体恤过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
一阵沉默过后,皇帝漫不经心地提起一事,“紫光台那一摊子的事最近让朕很是头疼,朕想让你过去管一管。”
“回父皇的话,儿臣怕是力不从心。毒素虽除,但儿臣这只手臂总使不上劲。还请父皇体恤儿臣,容儿臣再将养一段时日。”
皇帝看了过来,视线落在他的肩膀处。
良久之后,他听一声也好。
出了泰极殿,他不自觉望向邀月宫的方向。送他出来的福总管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恭恭敬敬地目送他离开。
福总管折身回殿,皇帝在看奏折。
“他说什么了?”
“回陛下的话,贤王殿下什么也没问,是奴才见他一直望着邀月宫的方向,自作主张答应明日送一道福丸子给宋娘娘。”
皇帝冷哼一声。
福总管吓得连忙跪下。
不知跪了多久,皇帝终于看完奏折。
“起来吧。”
“谢陛下。”
皇帝的视线还在那奏折之下,不怒自威的脸上似乎有些许的欣慰。“临水县今年收成不错,比往年多出三成不止。”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是天佑我大昭。”福总管欣喜无比,激动到抹眼泪。
“自古以来,粮草都是一国之重。今年小试略成,明年应该会有大成。这确实是天佑我大昭,也是秦氏先祖们在功德昭显。”
皇帝说完揉了揉眉心,应是有些疲乏。福总管立刻有眼色地询问他是否要安寝,再顺便呈上各宫妃子的头牌。
那边秦彦已经快出宫,这条路秦彦不知走过多少回,从小到大他不知多少次往来于东宫和泰极殿。他甚至知道泰极殿前共有多少块地砖,出殿要走多少步,出宫又是多少步。
以前他不觉得这个皇宫有多冰冷,因为他未曾体会过尘世中的温暖。而今他对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生出许多的排斥,出宫的步伐不自觉加大。
他一把掀开车帘上马车,哪有半分使不上劲的样子。
回程的路上他一直闭目养神,灯影重重地打在他精致的面容上。这样的矜贵公子本应是最无害的人间美玉,却生就一颗千锋万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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