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现下无暇他顾,看着掬月疲惫苍白的小脸,关鹤谣心疼坏了,说着“快来,我留了鸡腿给你”,就拽着她去了厨房。
两人进得厨房,关鹤谣把剩下那只鸡腿拿给掬月。
掬月推脱再三,只说要留给小娘子吃,最后实在禁不住诱惑,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关鹤谣将声音压得极低,“还有什么事情,城中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有的有的!”掬月抹抹满嘴油,又紧张起来,“小娘子,我听说,昨天去大报恩寺的很多人都没有回来!刘家老丈和大娘子也没有回来,铺子都没开呢。”
“什么?!”关鹤谣唬了一跳,事关两位老人家,赶紧让掬月把见闻细细讲来。
老夫妇笃信佛法,昨日也去大报恩寺了,把铺子钥匙留了一把给关鹤谣。
吕大娘子分明和她说过,那法会大多数人听完经、用完斋饭当天就会离开。他们年纪大了不愿折腾,便会在寺里叨扰一宿,第二天清晨回来开铺子。
掬月也讲不太清楚,只说好像有的人回来了,有的没回来。
关鹤谣听完不放心,嘱咐她记得给萧屹煎药,就决定亲自出门看看。
临走,掬月小声和她说:“郎君脸好像肿了呢…”
“…别告诉他。”
“小娘子也不该可着一边打啊……”
出府时,陈婆子似乎是听乔婆子说了她昨夜急病的事,还问候了两句,关鹤谣简直受宠若惊。
她便说肚子还是怪难受的,去买些易消化的吃食,直奔庆丰街而去。
虽然掬月已经去过了,关鹤谣还是又亲自去禽货摊和炊饼铺致歉,说这两天不出摊,什么时候出会提前一天通知。“一定要和供货商打好关系”,这是妈妈当年教她的真理。
行至刘家香饮子铺,她心头大石落地,刘老丈夫妇已经回来了。
吕大娘子看她特意来探望,感动不已。虽然官兵警告他们不许多言,还是抑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拽着关鹤谣悄悄说起了大报恩寺的惊魂一夜……
告别了刘家老夫妇,关鹤谣一边慢悠悠闲逛,一边整理打探到的消息。
昨夜之事,两位老人本身也是云里雾里说不明白,关鹤谣没问出太多有用信息,大部分只能靠她自己猜测脑补。
她根本不知道在同一时间,她家傻掬月已经被萧屹套了个底掉儿。
同样是暗搓搓地调查,一起生活(了一天)的(未来)两口子,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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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屹接过药碗,看一眼低着头的小丫头,问道:“你是叫掬月?”
“回郎君,我…婢子姓孙,名是叫掬月。”
萧屹失笑,主仆一个样儿,“我看你家小娘子并未苛求你这些,我也不能越分,不需多礼。”
他又问:“是指‘九月’的那个‘菊月’?”
掬月摇摇头,“是‘掬水月在手’。”
“是个好名字。”
掬月便突然很是骄傲,仰头说道:“是小娘子给我起的!”
小丫头似对他这个被官府搜查的“罪人”有些敌意和惧意,但这未妨碍萧屹三言两语就问出了自己身处何处,以及关鹤谣和掬月的处境。
萧屹一口饮尽药汁,掩饰自己的惊讶。
这里居然是礼部侍郎关旭府上,而关鹤谣是关旭发妻所留独女,在家中行二。
他虽被人追杀,但是好歹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跑。
乌衣巷是达官贵人居所,所以他才往这里逃。一是房屋众多好藏匿,二是碍于住户不好搜查。
正因如此,他刚醒来时实在想不通最后怎么到了这么一个破旧小院。而且救她的小娘子既有婢子,便该是大户人家出身,却身居陋室,衣着简朴。
如今终于明白,关鹤谣虽为嫡女,却在府中完全不受重视,与婢子独居在偏僻院落,缺吃少喝以至于要去早市摆地摊维持生计。
口中苦味已令萧屹眉头紧皱,听到的消息亦让他怫然而怒,赶紧闭目调气。
偏偏一睁开眼又看到这简陋的居所,萧屹面色更加阴沉,清亮眼眸中寒意渐深,若水凝冰。
那么美好伶俐的小娘子,他们居然就把她扔到这么个地方自生自灭?
掬月全然没感受到萧屹气场突变,她收走药碗,说着“到了小娘子要我练字的时辰了”,就坐到桌前,端端正正地开始写字。
直到关鹤谣回来时,掬月还在练字。关鹤谣检查了几篇,夸她又有进步,又给她打了几个样子,让她照着写。
萧屹瞧着新奇,没见过哪家主人这么上心,亲自教婢子写字的。
关鹤谣一笑,宛如忧国忧民的大儒,“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掬月被关鹤谣带回来时已经十岁,开蒙甚晚,但她很是聪慧,关鹤谣万分欣慰,就提前拿她体验着养孩子的快乐。
只是这一天可把孩子可累坏了,关鹤谣心疼,放下东西就赶紧进厨房给她做油炸糕。
关鹤谣把泡好的红豆又洗了好几次,去除豆腥味,这才下锅煮。
若是像桂香坊那样偷懒,将红豆煮熟,整个炒制成豆沙,自然要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