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可留下姓名?”
“是个小娘子,蒙着脸看不清。我问了姓名,可人家支支吾吾不说。然后春花婶子叫我,我再一回头,人就跑了。”
关鹤谣摸不着头脑。
她回来时,前街还有些乱遭,说是有人被抓走了。
好好一个节日,怎么这么多怪异之事?
若真找她有事,之后还会登门吧?还是先把眼前事解决一下。
这么想着,关鹤谣便进屋坐到了床边,想要好好关心一下刘春花。
“我听掬月说了,可是砂锅碎了惊到了?烫着没?”关鹤谣说着要去看她手。
对方却比她还快。
刘春花“噌”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勉强扯了扯唇角,“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可那并不是怕关鹤谣担心的表情,反而更像一种抗拒。
关鹤谣有些委屈。
她恭谨耐心地养着这一位,自觉没有半分轻怠,问心无愧。她只当没看见刘春花的动作,语气一如既往温和。
“或是今日人太多,扰到您了罢?本想着叫大家陪您热闹热闹的。”
“说来也是,我这里人来人往,前面铺子也总是闹哄哄的,咱们还得三人挤在这屋里。”
“我正在想寻个清净的小院您搬进去,再雇两个仆——”
“我不走!”刘春花骤然抬头。
关鹤谣一愣,未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刘春花似自知此言不妥,赶忙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好不容易团聚,我是不想离开小娘子。”
她说着,局促地笑着捋捋头发,显得有些可怜。
“您走到哪里都是我乳娘,我自然常会去看您。再说了,我平时忙碌也顾不上您。”
刘春花随口答:“不是还有掬月呢?”
这一句话,让本来还有半分犹豫的关鹤谣打定了主意,心中蓦然搅起无数怒气。
掬月她当成亲妹妹和接班人一样细心培养,不是养来伺候人的。
“掬月白日要顾店,打烊之后要和我学厨。”
关鹤谣神色淡淡,“她已经很累了。”
她缓缓起身。
离得稍远一些,这般俯视着刘春花,关鹤谣反而看到了之前没注意到的事情。
她看向刘春花的嘴唇。
因吃过夕食,嘴唇中间的颜色已经掉了。但是在轮廓处,口脂的红色堆积在一起,仿佛荼蘼的花瓣被揉着卷起,镶成了那条红线。
关鹤谣心中猛然一跳。
她想起自己今日是怀着怎样雀跃的心情涂上口脂,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用心打扮了去见萧屹。
她想起自己刚刚对关潜的赞赏和可惜。
女为悦己者容。
狂跳一瞬的心,和她的语气一起沉下去。
“就这么决定了,我明日去找院子。”
*——*——*
关鹤谣现在手头宽裕,再找住所也不像之前那样糟心。
她大张旗鼓去牙行找,只求快又好,每日到处相看,很快就相中了杏渠街的一套院子,雇人开始收拾。
其实,刘春花就是身体虚弱,还有一些皮外伤,而这些也都将养得差不多了,但关鹤谣还是雇了两个大娘子照顾她。
刘春花开始还用那套“不想离开小娘子”的话来博取同情,怯怯懦懦地抹眼泪。到了后来,许是看出关鹤谣心意已决,有时眼中居然抑制不住地透出一丝怨怼。
关鹤谣都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她可疑,行动也越发雷厉风行。
不过三日,就这么不容置疑地、飞速地把刘春花送了出去。
刘春花自己是不情愿,可关鹤谣所做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小院洁净雅致,不仅流水般新添置了许多家私物件,还有人伺候。
任谁看来,这都是对刘春花最好的选择。
掬月、小胡等人且不论,就连雇的那两个大娘子还有邻里,都在刘春花耳边连声夸关鹤谣孝顺疼人。
关鹤谣送走了一尊佛,还得了不少好名声,只是为忙这事,这几日一直没抽出空去国公府,只能萧屹来找她。
屋里有一个黑着脸的刘春花,两人更是说不上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