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火车临行之时,帕维尔仍旧从火车上看到她,她跟在自己父亲面前,被挤得踉踉跄跄,她向帕维尔挥舞着双手,眼睛盛满水光。
一起为他送行,双方都不知再见是何夕。
他们只是生错了时代的普通人。
登上火车后,帕维尔用中文叫她的名字:“宋青屏!”
她听到了。
火车鸣笛声渐起,帕维尔看着她往前跑,她在落泪,不,她不该落泪,她适合笑着。帕维尔不愿看到她哭泣的模样,不想看到。
在火车行驶时,帕维尔终于大声、用中文叫她:“宋青屏!!!”
“我爱你!!!”
他的声音引起不小的骚乱,父亲铁青着脸让他闭嘴,而有人很快将这件事向上反映。但那又如何,帕维尔想,下次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她……
“我爱你!!!”
“我爱你!!!”
他将头探出窗外,微风吹乱他金色的头发,他湛蓝的眼睛始终注视那个渐渐被落在身后的小黑点——
“我爱你!”
他反复用中文讲,直到被强行带离这个车厢。
……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
苏联解体。
红色巨人步伐蹒跚离开。
帕维尔再度来到哈尔滨,他还不需要手杖,头发已经花白,背也不再那般直。
苏联解体后,帕维尔的事业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但不算太大——这么多年,他始终孤身一人,没有妻子,更无儿女。
父亲故去后,他也终于再度踏入这个国度。
但这里已经不是他记忆之中的模样了。
古梨树仍旧日日年年开花,黑黝黝的山墙上爬满了藤萝。这里多了许多小商贩,卖韭菜盒子,卖葱油饼,卖酱汁干豆腐,卖豆沙窝头……帕维尔循着记忆找到曾经宋青屏居住过的地方,但对方表示,从未见过她,也不认识。
只有一个老人,为帕维尔指点迷津,他说宋青屏当初跟着父亲被下放到漠河,前几年回了哈尔滨,但并不住在这里,而是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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