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六十两于寻常人家又不是一笔小数目。
公子自小锦衣玉食,定然不会知晓这些。若要以此折腾苏姑娘,也着实有些过了。
小心地沏了杯茶端到沈原手边,豆豆眼的小厮打了许久的腹稿,这才开口求情道,“公子,总归苏姑娘也替您落了水,不如您就消消气,饶了苏姑娘昨失智时的冒犯。”
“我生气?”沈原一愣。
淮安稍稍点头,大着胆道,“公子,这每月五十文钱,要苏姑娘还一百年,您还不是气她昨夜无礼?”
“况且公子也不缺钱银,定下这百年之约。”淮安顿了顿,暗道,可不就是欺苏姑娘家贫无依么。
可他又不敢直说,只好拍着马屁道,“想来也只是出出气罢了,并非真心要她还钱。”
“你说这是百年之约?”如墨的丹凤眼一亮,长指托腮,眉间尽是风流。
淮安不明所以,又不敢多答,颤巍巍点了点头。
“你都能想到。”沈原眉眼弯弯,春日明媚,也难抵他一身芳华,清冷的声线微低,带着难掩的笑意,“她应该也能明白的吧。”
“啊?”懵了神的淮安,更加迷糊。趁着沈原心情好,忙又禀道,“昨公子叫小的去查的事,小的已经打探清楚了。”
沈原吹了吹杯盏里漂浮打旋的茶叶,示意他继续。
淮安舔了舔嘴唇,颇有些八卦道,“前些日子黏住徐微的宋姓郎君,正是宋致宋公子。”
“果真是他。”沈原凉凉一笑,“看来是嫌徐微花心,这才寻回了苏锦这。”
“公子,可要将此事告诉苏姑娘?”淮安低问。
沈原摇头,苏锦性子细腻,从不以恶度人,尤其现在宋致又铁了心地示好。此时说多错多,倒不如等书院重新开学,由那些知晓前因后果的书生娘子亲自说与她听。
“淮安。”伸手示意豆豆眼的小厮走近,沈原压低了声,“今日若见了宋致,不必通禀,只说苏姑娘还睡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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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日头毒辣,饶是街道两旁桃柳交映,也没能留下丝毫清凉。
不长的巷道,宋致撑伞走得极慢。
往日高高束起的发丝也半散于脑后,桃花眼里通红,微微风来,吹起遮面的半落发丝,隐约还能见到几道浅淡的红印。
他人没什么生机,就连敲在木门的力道都甚是微弱。
开门的淮安耳尖,不等宋致说明来意,满脸堆笑,“原来是宋公子?可不巧,苏姑娘还睡着,要不您明再来?”
“我只瞧她一眼。”宋致低声,“绝不会吵着她。”
“那也不行。”淮安摇头道,“昨杨大夫替苏姑娘扎完针,特意嘱咐了要她好生歇着,便是我们公子,也不敢进去打扰。”
“您呀,还是明日再来的好。”
他这一番话滴水不漏,宋致微顿,只得从袖里掏出一枚新做的荷包递过去,竹青的锦缎上,针脚密实地勾了平安二字,“那劳烦你,把这个带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