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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人弄得有点头大的郭嘉硬是被徐福拉着蹲在门口,听着姚珞从内室飘出来的声音想要再往前一点的瞬间,突然感觉到声音似乎清晰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巨人大喝一声,挥动手中自己用着巨木为杆,金莲花瓣为刃的斧头直接劈开清浊。霎时天光洒落,浮者为清,是为天;下沉者为浊,是为地。然而无论巨人如何去做,只要停止动作,清浊却始终会不断交融在一起。”

那么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

婢女们原本跪坐的姿态已经逐渐散乱,一个个都抬着头注视着躺在病床摊着书的少女。少女伸手自己给自己过了口水,重新拾起自己的醒木看着书自己从桥玄那里继承而来的故事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很多故事都有散落,虽然有没有传到后世,但是它们终究还是从每个人的口中,每个人的记忆里,一代一代地往下传递了过去。

人的生命很短,在乱世中更短,但是这些东西却依旧传承了一个又一个千年,从未有过间断。

这就是在这个世界唯一一个没有断过文化传承,有着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她年轻而古老,曾经羸弱而又无数次再度强大。

这样美丽的地方在这个时代有着很多不公平不正确的事情,她看不见也就算了,既然看见了,又怎么会不为之奋斗?

“这个时候,巨人看着那段给自己送来斧头的巨木与金莲,放下武器又思考良久,终于了悟。至于如何了悟,预知后事如何——”

她啪地一下再度拍下醒木,对着一群年纪和她差不多、甚至更多比她小的姑娘们笑得灿烂:“且听下回分解。”

“下回?”

“不错,还有下回。今日只说到这里,可以么?”

或许是因为她的态度太过于和软,也是因为故事太好听,婢女刚想撒娇让对方再多说说才反应过来,瞬间煞白脸色想要跪下请罪时却又听到了床少女平淡的话:“我不喜欢别人跪我,若是以后再有对我跪下的人,削其足。”

“那……”

“弯腰作揖,屈膝行礼,点头致意均可。”

有时候并不是说“你们不要跪了”婢女奴仆就真的不会跪下,他们的思维早就已经被固定,要扭转也是十分艰难的事情。所以只有用严苛的刑法来规定,他们才会明白自己不应该做什么。

看着眼前忐忑不安的婢女们,姚珞看着那个率先来扶自己、也是第一个敢与自己对视的小姑娘开口:“你叫什么?”

“奴没有名字,请小姐赐名。”

“你在为奴之前,也没有名字么?”

“……”

“说吧,你叫什么?如果不想对着大家说,悄悄来我耳边说也可以。”

婢女咬了咬嘴唇,想要跪下却又想到刚才她说着“削其足”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将已经弯曲的膝盖又立直,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姚珞的笑。

“不错,这个就已经足够,你刚才已经给我行了个很不错的礼。当然若是以后只是作揖,那就更好了。既然你是第一个这么做的,那我得想想可以,可以赏你点什么。”

后面半句姚珞说得有些磕绊,在说完之后她也低下头,最后轻轻地叹了口气:“但我手也没什么好东西,给钱倒是行,若是我说让你来当我的侍女长,来帮我……”

“奴愿意!”

还没等姚珞说完就听到她立刻回答的声音,同时婢女似乎又想要磕头,却又因为她的话忍住没有跪下,弯腰几乎快弯成了一百八十度:“奴名为丫丫,奴愿意。”

“那你还想叫这个名字么?如果不想的话……”

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断,感觉到所有人对着自己即将被主人赐名时羡慕而略有些嫉恨的眼神,丫丫咬紧牙关没有起身,却听到了姚珞之后的后半截话。

“那么你们都来和我学认字好了,想要名字的自己取了就行,我来一个个取,多麻烦啊。”

认,认字?自己来取?

“我可是很懒的,这种事情你们自己做了就行,要劳烦我算什么我姚珞的侍女?”

少女的声音中似乎有些轻蔑,但更多的则是几声无法遮掩的大笑。门口的徐福本来在听到“预知后事如何”时已经快忍不住走进去了,还是水杏在外面拦着才没有动作。后面结果又听到这些,徐福更加头疼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军师也不想想,到底是哪个更麻烦?”

“在姚先生看来当然是她来取名更麻烦。”

水杏似笑非笑地瞥了徐福一眼,同时再看着郭嘉痛心开口:“您二位不知道姚先生这‘清华园’她想了多久?那可是想了整整三天,她才与老爷说她取好名,让老爷提了匾。”

一个院子名字取三天,现在屋里七个侍女,平均下来取名得取快一个月。

这一个月能让她们认识多少字?那当然是让她们自己认字自己给自己起了方便啊。

难得郭嘉也被这个逻辑给弄得感觉好像姚珞挺聪明,等到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看着明显被忽悠瘸了的徐福和振振有词的水杏轻笑。

凭心而论,他是做不到姚珞这样的,但也因为他做不到,对一直在坚持做这件事情、甚至从来不去想回报的姚珞从来都是怀揣钦佩之心。

子曰有教无类,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她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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