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瞥了眼桌上小二送来的糕点,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后咀嚼着,温热软糯又带着红枣味道的东西吃起来确实挺香。大约过了两三句话的时间突然旁边声音轻了很多,台上也来了个抱着三弦的女子,看上去却有些提不起劲。她身后还有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把另外一张桌子挪到她面前,再搬来一张凳子,让她坐在了台上的最中央。
就在高顺眯了眯眼睛,戳了下百无聊赖的吕布示意台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个女子声音清亮着开口:“大伙儿都吃了?”
“来了来了,今日谈若先生又要讲什么?”
张辽这个时候才反映过来,整个茶馆竟是被挤得水泄不通。而茶楼中小二也没赶人,一个个伸长着脖子眼神发亮。而台上女子似乎轻咳了下,茶老板恭恭敬敬上台把茶放在了她手边,退下了才听到她重新又似乎让三弦靠着自己,伸手给台下人行了个坐着的揖礼:“昨日咱们说到哪里,可有人还记得?”
“记得记得!说到那端午正日,素贞姑娘被那许仙端来了雄黄酒!”①
旁边一个声音激动得不得了,甚至于听着都差点破了音。吕布则是挠着头,没忍住拉了拉旁边一人:“什么素贞姑娘,什么雄黄酒?”
旁边被拉着的人一开始还有点不快,但看三个人都是高大英武的模样,再加上问的又是剧情立刻又变得和蔼起来:“才来啊?啧啧啧,错过了前半截,你们真是可惜了。”
前半截?
“那挺好,便从这开始吧。”
台上的女人低笑一声,从袖中抽出块方木放在桌上,声音透亮却又并不刺耳:“却说那小白蛇百年前被猎户救下,一路辗转修仙得成人形,成为一清丽女子,自名素贞。想到当年恩情辗转几何终于遇到猎户转世许仙,于西湖偶遇后为报恩情两人结为夫妇,日子过得格外美满。”
这就是自己错过的前半截?
“然而就在二人情投意合之时,偏偏有一人对着许仙说你妻子不是人,而是蛇妖。许仙身上妖气沾染太多,日久就会丧命。若是不信。端午节时分用雄黄酒一试便知。许仙本是不在意的,奈何那人的言语竟是不断徘徊在脑中,神使鬼差竟也对着自己的妻子端去了雄黄酒。”
稍稍点名了前情提要时吕布甚至于看到台上那个人还对着自己抬手拱了拱,错愕的同时又嘿嘿笑了笑,同样对着台上抱拳,表情却更加认真起来。
所以,然后呢?后来呢?
“端午正阳时,百鬼无从蔽。素贞姑娘平日清修,只寻求大道,身上竟是一点妖气也无。然而这雄黄可不得了,她本体只是条小白蛇,这雄黄喝下肚中,可真是要了命了。”
台上的人自然就是姚珞,说个《白蛇传》她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现在的本子大伙儿都听腻了,总得来的不一样的看看能不能把人给勾进来吧?不过也还好,因为乐营的存在东郡对于说书人也不陌生,再加上陈宫作为本地陈家人,白蛇传本来就挺短,她每天就说两三段倒也能加个塞。
只不过没想到效果……比她想的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不光是群众反应,她也总算是等到了她和陈宫要等的人。
这个时候醒木一拍,同时她的手指在三弦上猛然划过,滚着的乐声如同惊雷,更加揪住了不少人的心。那嘈嘈声响如同白素贞的脚步声,踉跄着回到房中把自己给关了起来,又实在支撑不住化为了大白蛇的原型。
“端午节喝点小酒倒也无碍,素贞姑娘眼见不好,而许仙又心里藏不住事,一杯一杯喝着,竟是把自己给灌醉了过去,竟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然而醉酒之后终究是要醒的,醒来的许仙自然是小心翼翼前往关起来的房门,然后就这么,轻轻,往前,一推。”
她的声音逐渐放低,然而却又清晰地窜到了每个人耳中,哪怕不知道的也放呼吸不敢打扰。三弦也不知道怎么被她操作,竟是响起如同“嘎吱”般的开门声又逐渐没去,直让人头皮发麻。
“‘素贞,素贞你可在?’”
男声从她的嘴里发出吓了吕布一跳,同时甚至于也听到了什么脚步声,差点没让他一跃而起。借用桌子遮掩用自己的脚踏在木板上做出有人进门的样子,姚珞垂下眼眸,手指搭在弦上同样紧张。
“‘素贞,素贞你说说话啊,和我说,你不是那蛇——啊!!’”
惨叫从姚珞口中发出,也同样让一群人鬼叫连连,却又听到响木一声才发现不对,自己竟是都被台上的说书人彻底代入了氛围之中,仿佛自己就是见到了妻子变成蛇的许仙。
“嘶,带劲。”
高顺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他都多少年没出鸡皮疙瘩了,竟是被这么一个说书人的声音给直接吓到。而吕布却眼神发亮,盯着台上的姑娘甚至于有那么点跃跃欲试。
“奉先?”
“等说完,咱们去找她!”
姚珞瞥了眼有些骚动的吕布这一桌也没什么反应,嘴上将这段“端午白蛇现原形,许仙得见魂飞散”给说到白蛇准备去叫许仙的魂回来、再去偷仙草时立刻断章,听到台下哀嚎使劲抿着嘴笑:“今日就到这里就到这里,我本就是加塞来的,若想知道素贞姑娘是否能盗得这仙草救回许仙,还且听我下回分说。”
“再多说点啊谈先生!您说得可真是太好了,比旁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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