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齐兴说的很对,不能把自己的情况硬生生的套在别人身上。董珏毕竟不是他,陈秀也不是王隆。和他与王隆的水火不容不同,董珏跟他姐姐有很深的姐弟情,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边对陈秀嗤之以鼻,一边三番五次的帮他收拾烂摊子。
难怪董珏会说他无情无义,可能在董珏眼里,像他这样对亲人冷漠的人,确实是难以理解的吧。可惜董珏没有他多出来的那一生,自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曾几何时,他也曾向往过叔慈侄孝,兄友弟恭的生活。他也曾期盼过一家人能携手共进,和和睦睦,相互扶持。
可惜自从父母走后,王家没有人拿他当一家人。他们宁愿看着外人飞黄腾达,也不愿意让他这个跟他们流着同样血脉的亲人有任何一丝出头的机会。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同样是王家人,便近水楼台般的遭受了自家的打压和排挤,便理应活在家族的最底层。
想到那些被打压和被欺负的日子,绝望又看不到头。当时他无依无靠,身边也只有董珏一人全心全意的支持。仿佛暗无天日中的一点曙光,也是他灰暗的上一世中唯一的一丝温暖和慰藉。王琪显而易见的心软了,虽然知道今天这事是自己没有处理好,可他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虽然决定帮忙,但是现在反过头去找董珏,王琪拉不下来脸。再说,他也不一定能帮上忙。若是大张旗鼓的回去找人家,却一点忙都没有帮上,只会徒惹笑话,甚至适得其反。
更何况,王琪知道,要想救陈秀,王耀肯定指望不上,这事只能找阿蛮开口试试。可如今阿蛮的身份需要保密,若是让董珏跟着过去,八成会露出马脚。若是董珏追问起来,他也不好解释。王琪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不通知董珏,自己去试试看。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为陈秀奔走的一天,王琪重重的叹了口气。
王琪沉思的时候,齐兴一直在边上小心伺候,没敢出声打断。如今见王琪面上缓和,显然想明白了一些事,齐兴悄悄的松了口气。
“马上要用午膳了,厨房了做了清蒸鲈鱼,甚是鲜美。”虽然知道王琪不一定有心情吃东西,齐兴还是热切的道:“小的派人去买些糯米藕,顺便打包一份海鲜疙瘩汤。都是您爱吃的,中午也能多用些。”
知道齐兴在努力哄他开心,王琪心中流淌过一丝暖意。正是因为经历过世态炎凉,经历过亲人的背叛和迫害,王琪才倍加珍惜身边的真心和温暖。
虽然此时却是没什么胃口,王琪还是没忍心拂了齐兴的好意,他柔声道:“被董珏气了一顿,倒真的有点饿了。”
“小的这就去张罗。”见他答应了,齐兴高兴的走了。
王琪的目光跟着齐兴的身影走出了屋外。外面阳光明媚,天气正好。
赵璟婉拒了王耀和济州郡府台留用午膳的好意,出了衙门直接回到了驿馆。
一进驿馆的大门,赵璟便问,“平遥县有信来吗?”
“没有。”服侍赵璟的卫兵麻利的给他脱了外袍,又帮他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笑着道:“小侯爷已经问了好几次了,可是平遥县有什么急事?”
赵璟一愣,随即道:“我问过好几次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可能是小侯爷忙忘了。”卫兵笑着道:“从来到这里的第二天起,您每日都会问上几次。平遥县有偃武将军帮忙盯着,出不了什么篓子的,小侯爷就放心吧。”
听了这话,赵璟的脸显而易见的沉了下来。他都问了那么多次吗?为什么自己丝毫没有觉察到?
别人不明白,赵璟自己心里清楚。他之所以一遍一遍的追问平遥县有没有来信并不是因为担心偃武,而是下意识的想从偃武的信件中得知王琪的消息。
说来也是好笑,当时他离开平遥县,就是为了躲着王琪好好平静几日。没想到真的如愿离开了,反而念念不忘。
赵璟离开平遥县时,特意把偃武留下,让他看着王琪,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便通知他。没想到偃武真的这么实在,没有风吹草动便没信了。
“到了郡里我会很忙,若是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打扰我了。”想到自己冷着脸吩咐下去的话,赵璟苦笑了一下,却也知道不应该埋怨偃武。
味同嚼蜡的用完了午膳,赵璟心里盘算着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去。按理说,胡财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原本早就可以离开。奈何陈秀的案子又捅了上来。郡里的府台见牵扯到军中,不敢随意做主,便将这案子推了过来。陈秀这事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处理起来也简单,但因此影响到归期,赵璟还是十分不爽。
“小侯爷,偃武将军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此时,卫兵却在门外通报。
偃武怎么来了?赵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值得偃武亲自跑一趟。转念一想,难道是王琪忍不住思念之苦,特意求偃武带他过来的?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十分不现实,但还是让赵璟眼睛一亮,脸上也跟着透出几分期待,心更加蠢蠢欲动,“快让他进来。”
“属下拜见小侯爷。”没过多久,偃武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没有看到王琪的身影,赵璟面上有些失望,“你一个人来的?”
“是呀。”偃武茫然的道:“除了属下之外,还应该有人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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