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得到的消息只是说先皇的密旨有可能藏在平遥县的县衙当中,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徐百川道:“县衙虽然不大,就怕有什么机关暗道,找起来十分棘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露出端倪,属下索性制造一个连环盗窃案,把衙门里的人全都引去吴家,也方面下手。”
赵璟心笑,难怪吴家丢失的财物并不多,原来是转移视线的挡箭牌呀。
“所以,先皇的密旨确实是在平遥县的县衙内找到的?”赵璟接着问。
徐百川点头道:“不错,是在县衙二堂的一个暗格里找到的。”
“看来,即便刘状元不告御状,马县令也会出事呀。“赵璟唏嘘道。
徐百川却道:“密旨虽然是在平遥县的县衙里找到的,但马县令应该不知道那暗格的存在。再说,密旨是什么时候放在县衙的,谁也不清楚。五王爷死后,任何一个在平遥县任职的县令都有嫌疑。马县令之所以会出事,完全是因为他为官不仁,做了坏事。”
“这倒是。”赵璟道:“马县令的履历我也知道一些,听说他一开始是虎平县的押司,因为助纣为虐讨好了上司,这才官升一级,成了平遥县的县令。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和五王爷没什么牵扯,也没在京城做过官。而且,他应该不认识五竹先生的字迹,不然也不会让师爷拿着字条去古宝斋找董琛请教了。所以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密旨在平遥县的。”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徐百川道:“属下只是听孙大人吩咐办事。”
“仅仅是听孙大人吩咐吗?”赵璟显然不信。
徐百川正色道:“确实如此。”
“恐怕不见得吧。”赵璟笑了笑,接着道:“听王琪说,五竹先生的字迹非常特别,除非有很强的书法功底,否则一朝一夕之间根本不可能模仿成功。王琪从小泡在纸墨堆里,又醉心书画,临时抱佛脚努力一把,或许可能会成功。可徐大哥是行伍出身,对笔墨没有太多讲究。刚刚你也说了,那字迹你临摹了很久。不知徐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琪根本不用临时抱佛脚,他看一眼就能写出一模一样的字迹好吗。在心中默默吐槽,徐百川却道:“小侯爷究竟想说什么?”
“我听奶奶说过,徐大哥父母早亡,是个苦孩子出身。在你十二岁那年被我母亲救下,之后便去从军。从军期间,你虽然立了不少功,但却没有获得任何官职。试问,若没一点内情,一个出身底层的行伍中人,是如何与孙大人这种朝中重臣扯上关系的?”事到如今,见徐百川还是藏着掖着不肯吐口,赵璟心中不悦,索性把话说开:“先皇密旨乃是当今圣上的心头大患,又是极为隐秘之事。孙大人身为皇上的心腹,奉旨秘密查办也在情理之中。他明明有自己的亲信,为什么却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来办?徐大哥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孙大人如此信任?”
赵璟这话已经问的很直接了,徐百川定定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小侯爷说的不错,这件事确实有内情。”
“反正闲来无事,徐大哥不妨说说。”见徐百川承认了,赵璟松了口气,他懒散的靠在床头上,淡淡的道:“你和孙大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关系?”
重重的叹了口气,徐百川似乎不知如何开口。赵璟也不急着催他,而是静静的等着。
徐百川沉淀了一会,这才道:“其实,孙大人是亡父的至交好友。”
“什么?”听了这话,赵璟当场愣住了。
马婆子和沈雨薇捡到徐百川时,他正在街边乞讨。因此,赵璟一直以为徐百川是苦孩子出身,父母死了之后才沦落成乞丐。没想到,他居然出身于官宦之家。
看出了赵璟的疑惑,徐百川苦笑道:“马婶见我是个小乞儿,便以为我是穷苦人家出身,其实并非如此。相反,我出身于行伍世家,父亲也曾在朝为官。除了我之外,上面还有两个嫡出的兄长。我虽然是个庶子,但生母早逝,一直由嫡母抚养。嫡母贤惠,待我和兄长一视同仁,我们一家人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既如此,那你为何会孤身一人流落在外?”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赵璟连忙问:“为何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
徐百川苦涩道:“在我九岁那年,家中忽遭大难。父亲被诬陷下狱,两位兄长也受了牵连一同入狱。我本来也是要进大狱的,抄家那日,正巧家中一个小厮刚刚病死。嫡母见他的年纪和我相仿,便想了一招移花接木之法,用小厮的尸体顶替了我,这才保下我一条性命。”
剩下的事情不用徐百川多说,赵璟也能猜的到。无非就是全家惨遭戕害,幼子只身逃出虎口,隐姓埋名,忍辱负重,并伺机复仇的故事。
“徐大哥,不知令尊官居何职?”赵璟沉声问。
徐百川道:“家父生前是御前侍卫总管,统领宫中的羽林卫。”
“羽林卫关系到皇宫大内的安全,御前侍卫总管统领羽林卫,身系皇上的安危。若非皇上的亲信,不可能担任此等要职。”赵璟皱眉道:“不知令尊犯了何罪?”
徐百川冷笑一声,道:“他们说,我父亲是犬戎的细作,利用职务之便潜入御书房,偷走了北边城防的排兵布阵图。”
按着时间推算,徐父出事时,应该正是北边的犬戎蠢蠢欲动,多次出兵骚扰大梁的时候。皇帝本想出兵讨伐,无奈老定北侯身体抱恙,朝中无将,这才暂时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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