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时,涟漪的脸上原本抱有一丝希望,但见到王琪之后,那抹希望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和硬撑起来的讥讽和不屑。
“怎么,你还妄想着阿蛮会来看你吗?”知道她在失望什么,王琪轻笑道。
心思被拆穿,涟漪恼羞成怒,就想扑上来厮打王琪,可惜被身后的婆子制住了。一个婆子害怕她会口出恶言,忙从身上掏出块布塞到涟漪嘴里。
被迫跪在地上,涟漪挣扎不得叫喊不得,只能抬头怒瞪王琪,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全都通过那双眼睛发泄出来。
看着跪在脚下如牲畜般待宰的涟漪,王琪只觉得这场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依稀记的很多年前曾经见过类似的场面,好像是王李氏在处置一个婢女,被他无意间撞见了。
那个时候,王李氏也像现在的他一样高高在上,而那个可怜的婢女则被一群婆子押着跪在地上,还有人不断扇她巴掌。婢女被打的口鼻流血,嘴里不住的祈饶,但王李氏丝毫不为所动。那时王琪还小,被吓得不轻,想去求情,却被身边的老妈子劝住了。听她们说,那婢女是想勾引爷爷,这才惹怒了王李氏。
王琪一度认为王李氏处置人的手法太过残忍,但如今却能明白她滔天的怒气从何而来。更何况,涟漪可比那个婢女嚣张多了。不但爱慕赵璟,还打着赵璟的名义做了很多害他的事。虽然涟漪没有挨巴掌,但王琪还真有把她吊起来抽的心。
眼见涟漪怒睁着一双大眼不甘心的瞪着自己,王琪忽然有一种家里的正室处置那些心比天高的小浪蹄子的感觉,心中居然忍不住有一丝的爽。
“你肯定在心里骂我吧,骂我来看你的笑话。”放下手中的茶,王琪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不错,我今天就是来挖苦你的。”
听了这话,涟漪猛地一愣。虽然她一直都认为王琪不是好人,但在涟漪的印象里,王琪表面上一直是那种令人作呕的“伪君子”形象,说话斯斯文文慢声细语,坏事只会躲在暗地里做。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宣之于口,还真从未有过。
难道是看赵璟和其他人都不在,王琪觉得没有装的必要,所以才露出本来面目?自以为找到了答案,涟漪看向王琪的眼神更轻蔑了。
“你也不必摆出一副和我有深仇大恨的样子,因为你还不配。”无视涟漪一脸的怒意,王琪淡淡的道:“老实说,我倒是能理解你。你出身低贱,从小便流落青楼楚馆,供人取乐消遣,所以憎恨那些不把你当人看的富家子弟。”
妓户出身一直是涟漪的痛处,偏偏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如今又被王琪闲聊家常一般的扯出来调侃,涟漪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都往头上涌。她想让王琪闭嘴,偏偏嘴被堵着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恶狠狠的呜咽几声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冤有头债有主,你出身低贱并不是我的错。”没有理会涟漪的虚张声势,王琪继续道:“我虽然也是你不喜欢的富家公子,但你身在竹园多年,我虽不至于待你极好,也待你不差,并且从没有折辱于你,你又何必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呢?”
涟漪恨王琪,是因为他三番四次的让她失去见到赵璟的机会,屡次打破她的希望,可这话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否则只会被王琪嗤笑为痴心妄想。好在现在嘴被堵着,无须说话。涟漪从鼻子“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做出一副不愿意见到王琪“惺惺作态”的样子。
王琪看了涟漪身后的婆子一眼,示意她把涟漪嘴里的布扯了。
嘴巴得到自由,涟漪知道必须得给出个解释,便嘲讽道:“没有折辱我?王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刘先生去世,我并不知情,所谓不知者无罪。可你却罚我足足跪了一夜,还说没有折辱我?若不是赵公子及时将我救下,我的两条腿恐怕早就废了。”
“你从小在青楼长大,那里随便拎出来一个规矩,恐怕都比罚跪折腾人吧,也没见你怨恨青楼里的老鸨呀?”王琪冷笑道:“我不信就这点事会让你记恨我到现在。”
提到青楼的“规矩”,涟漪的脸一僵,心中顿时涌出浓浓的屈辱感。她随即怒道:“怎么,难道我还要因为王公子没使出下作的法子罚我而感激涕零吗?”
“没人让你感激涕零,我只是觉得你太矫情了。只是罚跪而已,很多人都跪过。莫说一夜,一天一夜我也跪下来了。你又何必说的这么委屈,好像死里逃生一般。”王琪挖苦道:“况且,我记得那日我只想小惩大诫,并没有找人看着你。你那么大人了,又不傻,难不成还真老老实实的跪一夜?”
王琪说对了,涟漪当年确实只跪了一个时辰。天黑之后,她见没人盯着,便偷偷回去休息了。虽然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一夜,但涟漪还是担心会有人来。第二日一早,她又出去跪了一会儿,这才被赵璟撞见,并且好好的卖了回惨。
虽然有些心虚,但涟漪认定王琪并没有派人来看,不然她不会安稳的睡了一夜,便昂着头讽刺道:“王大公子亲自下的命令,奴家哪敢不从。若是偷懒被发现,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等赵公子来呢。”
“这就不对了。”涟漪脸上那一闪即逝的些微表情并没有逃过王琪的眼睛,他笑着道:“当年齐兴怕你一根筋真的跪到天亮,特地让钱嫂过去叫你起来。结果钱嫂见你好端端的在屋里躺着,便回去了。如今你却说老老实实的跪了一夜,那我要把钱嫂叫来问问了,看看你们两个谁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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