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赵璟明显憔悴了不少,一张俊脸上写满了疲惫。见他这样,王琪只觉得心中又酸又涩。
碍着赵睿在场,王琪不好对赵璟表现的太过亲密,只能恭恭敬敬的迎上去,对着二人行了礼。
幸好赵睿也没空理会他俩,下了马便奔进了侯府,估计是去找孔云了。
把缰绳交给身后的侍卫,赵璟摸了摸王琪的手,责备道:“这么凉,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无暇顾及其他,王琪拉住赵璟,低声问:“我听偃武说五竹先生就是李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事发突然,赵璟忙的焦头烂额,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才恍然已经过了两天了。害怕王琪着急,赵璟急忙吩咐偃武回府通知他一声。如今看来,反而让王琪更担心了。
“你不用着急,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我们回去再说。”将自己的斗篷脱下来披在王琪身上,赵璟揽着他道。
知道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王琪顺从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赵璟一起回去了。
可能是赵璟在身边的缘故,进了屋之后,王琪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有条不紊的吩咐下人打水让赵璟梳洗,并亲自帮他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又让人传了些饭食。
等赵璟收拾妥当之后,这才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五竹先生确实是宁安伯夫人秦氏的旧情人。当年他离家以后,便摒弃了之前的姓名,改名换姓,拜师学艺。后来,五竹投入五王爷府中做幕僚,在一次偶然之下无意间认出了秦氏。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便用原来的身份设计重新和秦氏联系上,并谎称是来京城做生意。五王爷谋反失败之后,李勉便是在秦氏的庇护下才逃过一劫。
“你的意思是,五竹用两个身份同时来往于五王爷府和宁安伯府之间,而五王爷和宁安伯却丝毫没有察觉?”王琪不敢置信的道。
赵璟道:“五王爷有没有察觉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沈荣昌应该不知情。否则依他的胆子,肯定不敢和李勉有任何牵扯。”
“那宁安伯府的二总管周赫呢?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王琪问。
赵璟沉声道:“周赫是李勉的人,也是他安插在宁安伯府的眼线,有很多事都是李勉吩咐周赫打着宁安伯府的名义去办的。”
“也就是说,偌大的宁安伯府俨然已经成李勉的冤大头挡箭牌了?”轻笑了一下,王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李勉是沈荣昌夫人的旧情人,又不是沈荣昌的,他怎么可能有这个能耐?”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叹了口气,赵璟道:“你猜的没错,李勉的那条商业街确实有朝廷在背后做推手。二十多年前,城西那边房屋老旧,街区混杂,道路促狭拥堵,十分影响京城的整体形象。偏偏那附近有不少做买卖的,聚集了天南海北的客商。我们大梁以□□上国自居,若让他国的客商看到京城是这般模样,面上肯定不好看。所以皇上一直想把那边重新修整一番,也免得有碍观瞻。”
王琪倒是能理解,大梁虽然立国已有百年,皇上也换四个,但周围有强敌压境,一直过得很窝囊。也就是今上登基之后,三个侯爷给力,打了几场胜仗,这才勉强有了些威名。当年为了树立大国威严,也为了让四方诸夷生畏,朝廷没少吹嘘自家如何繁盛强大。要是让外来的客商看见京城破破烂烂,岂不是会嘲笑大梁外强中干,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赵璟叹了口气,接着道:“那些房屋都是百姓自家的,让他们自己出钱盖房子,人家未必会肯。可若让朝廷出钱,更不现实。”
王琪接过话头道:“就算朝廷愿意出钱,也是一地鸡毛。有些人家收了银子,未必愿意用在盖房子上。到时他们胡乱修葺了一下就说银子花完了,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况且,人总喜欢多占便宜少吃亏。为了能多占一分一厘的地,无所不用其极。即便是自家盖房子,一个墙头也能让和睦相处几十年的老邻居翻脸。墙外的路是没有主的地,占起来更方便。城西街道狭窄,恐怕就是被附近的人偷偷占了。”
“你说的不错。”赵璟苦笑了一下,道:“朝廷整顿城西有两个目的,一是房屋翻新,二是把街道拓宽。可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家送出去变成路。户部研究了很长时间,实在拿不出章程,加上北边战事吃紧,国库空虚,也没银子应对,这事便暂时搁浅了。”
王琪知道,那几年应该就是定北侯在北边征战的时候。当时朝廷常年用兵,国库空虚,处处捉襟见肘。加上皇上刚刚平定五王叛乱,大伤元气,实在经不起折腾了。万一这事处理不好激起民怨,只会雪上加霜。
“正在皇上一筹莫展的时候,沈荣昌向皇上进言,说有办法解决城西的烂摊子。”赵璟道:“他说可以由朝廷出钱,把城西的房屋全都买下来,然后自己盖新房。等盖好之后再卖出去,这样即收回了买地盖房子的钱,还能多赚一笔。当时皇上只觉得他异想天开,看在沈贵妃的面上没有斥责。只说国库没有那么多银子买地再重盖,便打发他回去了。谁知没过几天,沈荣昌又进了宫……”
下面的话,不用赵璟多说,王琪也能想明白,不由笑道:“恐怕是郎中家的大火给了宁安伯灵感。散布闹鬼的传言让百姓战战兢兢贱价出售房产,真亏他想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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