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听见清朗的男声,沉着接令。
“承殿下所托,万死不辞。”
岑观言拱手行礼,应承了下来。
他有私心,在旁观者苏复的点醒下蔓延得更广,只是不必开口,不必在意。
他从寒窗苦读里走来,与那人隔得太远,所有的心思太重,不过给那人徒增困扰。
云端问仙,本不必强求,但行所行之事,不问远近。
禺山是大宁与羌人离得最近的州郡,是大宁的边防。若禺山破,羌人的骑兵将冲入大宁,肆意劫掠。
他必须守住,不论公私。
“不必说死,晦气。本宫信你,你也记得保重。”顾仪语气难得沉重了些,示意岑观言离开。
“主子,岑观言不过一介书生,能担禺山太守之任吗?”穿云见人走了,试探着开口问。
“他会的。禺山之后,是他的故乡。”
顾仪淡淡地回答。
岑观言总归还是经历得太少了,没有经过焚烧的云子无法成形,不够坚硬,应付不了朝中的诡谲风云。
做不了她死后的良臣。
顾仪从及笄起开始计划的变革,在先帝驾崩后险些崩塌。即便变法能进行得顺利,她依旧会死在十六年后。
没有足够坚定强大的纯臣守住之后的新法,不过是昙花一现。就如前朝变法一样,在变法人死后分崩离析,新法被焚烧殆尽。
人被刻在史书上,留了个大奸的名号。
百姓留在水火之间,忍倒悬之苦。
她从寒门学子里挑选的棋子,最后只剩了岑观言一人,只希望他能承得起期望。
……
顾仪起身梳洗后,去见了苏复。
她吩咐侍女去喊了弄影,一同见个面。
驿站左侧的小室里,苏复暂时以侍卫的身份住在其中。
顾仪亲自叩门,门内传来应答声。
“罪臣苏复,见过长公主殿下。”
苏复依旧庄重行礼,自称罪臣,脸上却无愧疚之色。
“苏复已经死了,本宫亲口下的谕令。你应当明白。”
顾仪没想杀他,不仅为了弄影,也为了苏复知晓的证据,以及他这个人。
“罪臣苏复意图谋害本宫,私通外敌,当场处死,其妻亦然。死前罪臣醒悟,将近年所做之事尽数写下,以换不株连全族之苦。”
顾仪说话轻轻柔柔,短短几句便勾勒出要公之于众的真相。
“草民谢过长公主殿下。证据草民会写,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