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剩了岑观言、顾仪,以及随侍的?其他官员,面面相觑。
“接到消息,临涂一支羌人昨日险些四分五裂,临涂戈以拥护天神之?子?为名,目前还是占着上风。但?临涂释比那几个兄弟也不会善罢甘休,至少几年内都无暇威胁大宁边境了。”
顾仪晃着杯里的?茶水,换了个话题。
她已很久没有饮酒了,在幼年时的?宫宴上,先后偶尔还会逗弄她,拿筷子?蘸些果酒给她沾沾唇。再后来,是为了避免醉时失态,到现在,是不能。
她的?身体状况摇摇欲坠,茶都只能少饮,更别说酒了。
其他人开始攀谈起行军路上的?趣事和此次难得的?大捷,欢声?笑语又溢满了整个大厅。
顾仪坐在主位上,微微侧着头,双手托腮,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人聊得开怀大笑。
忽而?,一只白瓷杯递到她面前,“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
顾仪抬头撞进一双真挚的?眼里,下意识地轻啜了一口清茶,举杯回了一个笑。
“祝福寿绵长。”
面前青年眼里有星光闪烁,声?音不如初见时清朗,更沉着了些,唯有祝福一直是真心的?。
他的?眉目温和,从未沾染过戾气,即便刚度过一场大战,身形愈发?的?瘦削,还是带着笑意送出了祝福。
石间清泉淙淙而?流,磐石定而?不转,他如今更像磐石,有风雨无转移的?坚韧。
“祝青云直上。”
顾仪知?道那杯茶里他想说的?话,回的?祝词掷地有声?,却有一瞬间不敢再看他的?眼眸。
晚宴结束后,醉酒的?人踉踉跄跄地被搀扶着出门,方郡守和张将?军还在商议着那日适合结义兄弟,其余人也是满脸的?喜色。
顾仪在大厅门口与岑观言分别,她带着穿云向前走?了一段路,听见城里的?喧闹声?,回头看了一眼。
夜里有风,吹乱树影,参差披拂地映在窗前。城里的?百姓点起了灯,灯火泛着暖光,比冷淡的?月光更浓烈。远处的?孩童在抬头数今晚稀疏的?星,数哪一颗是前日里逝去的?亲人,大声?喊着没处说出口的?祝愿。
岑观言还在方才分别的?树下,一身青袍立于街前,依旧挺拔如竹。
他在她回眸时猝然收回视线,转向身边经过的?百姓,像是在询问着最近的?生活如何,只有垂下的?指尖还在轻轻颤动着,贴在革带的?一侧。
顾仪回到驿站时,刘瑶已经等候了很久。
她在长椅上坐立不安,见到顾仪回来时,猛地站起身来,跪倒在地上。
“殿下,我愿和您一同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