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沥透着凄清的寒意,北城的春天来得晚。
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映照在书桌左上角的时钟上,电子屏幕显示着“北京时间2020年2月14日,下午20:50”。
书桌的右上角的相框里放着两张照片,左边是一家四口的照片,两位老人坐在前排笑容慈爱而亲切,年轻男子站在两人中间,两手分别搭在两位老人的肩膀上,脸上的笑容同样十分灿烂。
而另一位年轻女子被男子挤在一旁,笑容有些僵硬苦涩,手拘谨地交叠在身前。
在相框的右边是那位年轻女子与另一位男子的合照,女子正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宛如北城春日的阳光。
身旁的男子眼神却有些飘忽,并没有看向镜头,而是瞄向镜头的右后方。
这张照片拍摄于去年,宋芊和老公、闺蜜一行人等一起去郊外野餐,为了纪念那次愉快的出行,一向不爱拍照的宋芊,央求老公和她拍下了这张合照。
此时,电脑屏幕前的宋芊正披头散发努力睁着脸上快要被黑眼圈覆盖的眼睛,坐在办公桌前快速地敲击着键盘。
三十二岁的宋芊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一穷二白的她靠着敢闯敢拼的精神一路打拼,历时十年终于从小基层做到了管理层。
此刻的她本来应该和新婚老公在酒店里吃着浪漫的烛光晚餐,但一星期前一桩大生意突然出了点岔子,为了填这个坑,宋芊已经连续工作了五天,这五天里吃饭休息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五小时。
半个小时之后,宋芊背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呼~终于搞定了。”收拾了一下桌面,正准备下班。手提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妞儿,听说你这个月又接到了一桩大生意啊。那这个月的工资是不是会比上个月高很多啊?”
“妈,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没必要拐弯抹角的。”宋芊神色呆滞地看着相框里的合照,精神有些颓靡。
“你弟弟最近和朋友准备投资搞一桩大买卖,你不是这个月的收入还可以嘛,给你弟弟资助一点呗。”
宋芊神色不耐,深呼吸一口气后平静地说:“妈,我记得上个月我发工资的时候我爸也是这么说的,我现在已经组成了自己的家庭,就算要帮弟弟,也总要有个限度吧。这些年来我资助得还少吗?弟弟的大学学费是我供的,就连结婚准备的新房我也帮他给了首付,我婆婆已经嫌弃我是个扶弟魔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什么扶弟魔,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家还没嫌弃她儿子那个凤凰男呢,她倒好意思嫌弃起我们家来了。总之我不管,如果你不帮你弟弟,你以后就别回来这个家,别认我这个妈了。”
语毕,那头挂断了电话。她妈笃定了她一定会汇钱过去。
宋芊疲惫的双眼里满是暗淡的神色,从小到大她爸妈都嫌弃她这个女儿,无论多么优秀出色都入不了他们的眼,哪怕是年年拿奖学金也比不过倒贴钱上高中的弟弟。
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每个月一次的家庭来电都让她满怀期待又转眼成空,拿起电话前她曾满怀期待地渴望父母一声亲切的问候。
但等来的永远只有那样来回重复的台词“你这个月发工资了吗?还有多久发工资?你弟需要钱快点拿钱过来。”她似乎只是一台没有感情没有知觉的提款机。
宋芊仰起头不让眼里的闪光落下,每次难过时她都会这样安慰自己:“璀璨的星辉不会因现实而蒙尘的。”
她已经脱离了原生家庭了,她有了自己的小家,过几年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夫妻和睦,孩子乖巧,她再也不用被束缚得喘不过气来了。
宋芊如是想,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出了地铁口,宋芊急匆匆地赶赴皇朝酒店,她老公今晚在那里恰好有同事聚会,现在赶过去应该差不多结束了刚好可以和老公一起回家,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情人节,她不想忙碌工作完还要在家冷清地独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