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倒是倪枫说错了,事实上,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有研究表明,拥有濒死体验的人不在少数,然而大多数人都担心说出自己的经验后,会被当成是个精神病,比如倪枫,所以他们不敢表达,这样一来,人们都以为这种人极少。
“你说是电视台要做纪录片,所以来采访我,那我猜测,你之后应该还会去采访有过濒死体验的人吧。”
任怡思点点头,并接了一句:“其实,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有过濒死体验的人,您不要……不要觉得自己是异类。”说完后,任怡思突然觉得自己说这话很怪,便闭了嘴。
倪枫听了她这话,倒是挑了下眉,似乎是对她说的话比较感兴趣,想听听别人在濒死时分看到了什么。
任怡思笑了笑,说道:“您要是对这方面感兴趣,可以在纪录片播出后收看,导演很不错,拍片经验丰富,应该会让您满意。”
倪枫“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手表,脸上表情发生了变化。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惊恐不已,喃喃道:“时间快到了……”
“啊?”任怡思没听清。
倪枫抬起头来,神情完全变了,她声音颤抖着,对任怡思道:“今天可以就到这里吗?我可能得休息一会儿。”
见倪枫的神情很不对劲,双手紧紧抓着被子,任怡思急忙说:“好,您是不是不舒服?需要我叫护士来吗?”
倪枫摇摇头:“不用了,你回去吧。”随即她又闭上眼睛,痛苦地说道:“晚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真的没事吗?”任怡思还是有些担心。
“不用了,你走吧。”
倪枫让任怡思离开,任怡思也不方便再留,便打了个招呼,背起东西,颇为担心地看了一眼倪枫后,离开病房。
“啊——!”
就在任怡思走出病房没多久,倪枫的病房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任怡思马上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回身冲向倪枫的病房。
死亡·预知(三)
“怎么了?”任怡思一进门,便被倪枫的样子吓到。
只见倪枫双手紧紧抱着头,嘴里不停地说着话:“时间到了,时间到了……不——!”一声悲怆的吼声之后,倪枫彻底摊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浑身颤抖。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任怡思站在倪枫旁边,一边抚着她的肩膀一边安慰,而倪枫却一直念叨着,就像中了魔。
“坠海了,是坠海,飞机坠海了……”
飞机坠海?任怡思马上想起来今天倪枫对他说的话:她预知到儿子的死因是飞机失事,难不成是她儿子所乘的飞机真的出事了?
外面的护士们听到声音,急急忙忙跑进来,给倪枫打了一针镇定剂。任怡思站在一旁,看着护士们忙来忙去,直到倪枫睡着,护士打完针出去,倪枫没事了才起身离开医院。
出病房时,任怡思拿出手机,却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飞机失事的新闻。她眉头一皱,又看了一眼时间:16:30。
没什么事啊,她心想。该不会是倪枫的预知出错了?任怡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打算先回去,整理一下今天的采访稿,理清思路再想这件事。
待回到市区时,太阳已经落下,夜幕降临,晚高峰开始。任怡思累了一天,靠在公交车窗上看着堵车的亮灯出神,然而下一刻,车上小电视播出的新闻却蓦地让她精神起来。
“接下来插播一条最新消息,据记者报道,由首都飞往m国的au237航班于两小时前在夏威夷管制区同管制部门失去联络,机上共搭乘129名乘客……”
接下来的声音任怡思已经听不见了,她急忙拿出手机,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完全懵了。
18:34,刚才倪枫说坠海时是16:30……
正好过去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她约等于亲眼看到了倪枫的预知变成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任怡思到站了,她从公交站走回家,一路上魂不守舍,一直在想着倪枫的预知和今天的采访,以及水泥地上满身是血的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开的门。虽然今天采访时,她一直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听着倪枫叙述者属于她的奇妙体验,但是当她听到飞机失事的消息时,仍然不敢相信。
今天她所听到的、所看到的、所经历的事情都太过离奇,种种事情让她疲惫不堪。她回到家脱了衣服,取出一瓶红酒,就像喝啤酒那样对着瓶口猛灌好几口,之后她坐到书桌前,拿出今天的采访稿,开始整理筛选。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红酒喝得太猛,她现在竟然有些头晕,迷迷糊糊间,那阵风铃声又响了起来。任怡思简直是怕了着风铃声,急忙起身冲到厕所,拧开凉水,把自己的脸泡在凉水中清醒。
风铃声不绝于耳,渐渐地,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多,嘈杂的人声、警笛声、汩汩血液流过的声音与风铃声混在一起,她在冷水中睁开眼睛,红色的脸盆底赫然变成了一个圆形的银幕。
银幕上是人来人往的大马路,马路十字路口处围了很多人,人群边旁边还有救护车和警车。好像在看电影一样,随着镜头拉近,任怡思穿过人群,看到了人群中心的人。
被血染红的白裙子、满地的鲜血、被撞变形的自行车……这人正是今天她在医院看到的自己么!不过在医院时,任怡思是从上方视角往下看,现在则是站在更近的地方,看着血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