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密林,不见天日,根本辨不清方向,大邺众人无暇辨认方向,只蒙头奔逃,足足逃了三日,突厥兵才不再追赶。
东路军彻底迷失在山中,千余将士也只剩下四百,其他将士们,有的死在追杀中,有的死在存在无数未知危险的山林中。
郝得志虽还是壮年,但他已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即便也没有亲身面临过这样艰难的境遇,心里也不安,在这四百将士们面前,却从始至终都泰然自若,丝毫不见慌乱。
他一直在尽着一个将军的责任,牵制时牵制,也尽可能多带一个将士活着回去。
四百将士,年长的三十来岁,年纪小的也才十来岁,包括郝得志,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
突厥兵不再追杀他们之后,众人便放慢行军速度,先处理伤口和饱腹的问题。
这时候便体现出裴君多年来培养将领的用心来,便是郝得志这样粗犷的人,懂得辨识一些治伤的药材,也能找到可以食用的东西,在山林之中需要注意些什么,他都能有条不紊地说明并且指挥。
因为他这样,剩下这四百多将士,才没有太过绝望。
只是短期内尚可,时间拖得越久,他们的生命越是没有办法保证,郝得志没有说出来,心里却希望能够尽快走出密林。
然而这只是期望,四百多将士们,随着时间越久,越来越多的将士出现状况,更是有数十人陷入昏迷之中无法前行。
谁都不想死,可也不想拖累人,有那昏迷的士兵勉强醒过来片刻,痛苦又虚弱地求道:“郝将军,扔下……属下吧……属下不想、不想拖累你们……”
一个人开口,便又有其他人附和,语气里满是壮烈和绝望,死气沉沉地气氛在众人中蔓延。
郝得志手臂上的伤口腐烂,他甚至感觉到身体发热,可依旧没有露出一丝软弱,叫了一个年纪比较长的副尉为他刮去腐肉。
那副尉杀过敌,可拿着匕首的手抬到郝得志的手臂上时,仍旧颤抖不已,久久无法剜下去。
郝得志露着半个肩膀,折了一根树枝,命令道:“老子都不怕,你抖个什么?你他娘的在自家婆娘榻上也这么怂吗?刮!”
副尉抬起另一只手握住那只手腕,平复着情绪,为了壮胆,不顾尊卑地顶撞道:“郝将军连婆娘都没有,还好意思嘲讽属下呢?”
郝得志霎时一噎,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又凶悍地扫过其他竖耳朵的将士们,带着些气用力地咬住树枝。
精神低迷的将士们发出阵阵细微的笑声,还有人忽然扯着嗓子问:“郝将军,您该不会还是童子身吧?”
郝得志拿下树枝,“呸”了一声,狡辩:“老子怎么可能是童子身!老子身经百战!”
“吁——”众将士纷纷嘘他,全都不相信。
还有那消息灵通些的,戏谑道:“属下可是听说过,裴将军治军严,不喜麾下将士狎妓误事,您那么推崇裴将军,定然不敢狎妓,肯定是童子身。”
郝得志避开敏感话题,刻意转移话题:“老子这辈子就服将军一人,推崇将军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