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煜不敢勉强她,但他坚持先让郗萦上车。
在车上,郗萦回眸,透过模糊肮脏的车后玻璃望出去,只见邓煜还站在街边,身子挺得笔直,不住向她挥手。
她的眼眶再次湿润。
距离密谈已过一周,梁健反馈回来的消息是令人振奋的。
孔锋在高管会议上和姐姐大唱对台戏,公然反对收购,孔志成气得猛拍桌子,指着孔锋的鼻子骂他不成器,孔锋不敢与父亲作对,矛头直指姐姐和姐夫,多年积怨就此爆发,矛盾从地下转为公开,双方谁也不让步,最后因为孔志成的立场问题,孔锋落败,愤然出走,导致会议没法继续下去。
回到办公室的孔志成急怒攻心,心脏病发,被送往医院,经抢救后总算脱离生命危险,但被医生警告需要长期调养。
曾敏的电话也很快打来。
她笑声爽朗,“宗先生,你厉害啊!挑得那姐弟俩一点情分都不讲,直接在会议室里互相揭短。”
宗兆槐苦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宇拓现在乱套了。好戏连台,你想不想听?”
宗兆槐心想,真是个无情的女人,语气里丝毫听不出愧疚。
“过两天吧,最近见面不太合适。”
曾敏似乎怔了一下,随即半开玩笑问:“是不是你那位女朋友说什么了?”
那天晚上,郗萦看见她的同时她当然也看见郗萦了,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格外敏感。
宗兆槐笑得有点无奈,“她不算女朋友……但比女朋友还厉害。”
曾敏少不了又拿他开几句玩笑,但总算没有勉强他。
挂了电话,宗兆槐闭上眼睛,暂时可以缓口气了,但这胜利多少还是带点侥幸意味——如果曾敏不肯援助他呢?如果孔家为了长远利益相互妥协了呢?
郗萦有些烦躁,她已经上床很久了,却迟迟无法入睡。睡眠和等车、找东西一样,越心焦越觅不得。
她爬起来,拧开台灯,电子表显示,此刻是深夜十一点半。她抓起手机,搜索到邓煜的号码,她想给他打个电话,刚才她躺在床上,脑子里滚满了想对他说的话。
然而,她的手指怎么也点不下去,邓煜明朗的笑容和男孩般微红的脸在眼前闪过,她颓然扔下手机,再次倒在床上。
郗萦不想否认,她已经产生了靠近邓煜的渴望,但她该怎么解释连自己都不敢轻易碰触的过去呢?
早晨,郗萦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吃潦草的早点,睡眠不好,后脑勺感觉沉甸甸的。一会儿她还得去书画院,画展已经结束,需要清理现场。
手机在房间里一个劲儿响。郗萦扔下调羹,赤着脚就冲进去。